喝過酒後,雖然我的內心還在為伊維塔的奉獻而震驚不已,但更多的是一種對未來重燃希望的快樂。然而,這種快樂來得太突然,以至於我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夢境——近期來我幾乎每天都有這種感覺。我的人生太過於戲劇化,已經到了我無法將其真正地當做我自己的人生的程度。
在這種快樂之下還藏著一種心虛。雖然伊維塔明擺著告訴我她資助我也有私心在,但不得不說她的理由並沒有說服我。也許因為我從來沒有擁有過如她那樣的財富,所以我不能理解一個人可以把這麼多錢拱手讓人,就為了追求心中那虛幻的所謂的「價值」。
兩百萬人民幣,這是一個在銀行轉帳都不大方便的數字,哪有這樣說送人就送人的?
而且,送的是我,一個沒有背景舉目無親的孤兒。
伊維塔說我有天賦,但我真的有嗎?我沒有出過書,沒有發表過文章,唯一一個正在改編中的劇本也是因為誤會和巧合而被看中……我到底何德何能,讓她如此看重?
伊維塔卻並沒有我這樣沉重的心思,她點了第二輪酒,用俏皮的語氣調節氣氛,想讓我輕鬆一點:「上學的事情已經解決,咱們可以好好喝酒聊天了。你前男友,竟然能和你養母苟且,這個男的也太老套了!比我的前任芮內更沒創意!簡直像是三流情色電影裡面的情節——他說不定就是因為色情片看得太多了才做出這種事,你算是逃過了一劫。」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笑出聲,伊維塔的這個切入點真好,一瞬間便讓福寶在我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戀愛中的人果然是愚蠢的,我一廂情願地給他加了那麼多濾鏡,覺得他敏感細膩內心玲瓏。然而在旁觀者眼裡,他只是一個黃片看多了且將其實踐 於現實中的猥瑣男人罷了。
想到這裡,還想到之後可以繼續留在洛杉磯,我的心裡鬆快了不少,也有了調侃自己的閒情雅致:「發現他們的時候,他正在床上為她錄影,用的是攝像機,煞有介事的——太好笑了,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他甚至都懶得用手機給我拍張照。就這,我還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我真蠢。」
「喜歡一個人,是會忍不住要記錄下她的模樣的。」
伊維塔說道,我剛想笑著應和,卻見她的眼神很直白地看著我,溫柔如水的眸子裡蕩漾著和平時不大一樣的情愫。那眼神中閃爍著的星星點點的感情,好似火苗一般躍躍欲試,隨時都準備好了得以燎原。
我突然想起,在第一次去馬里布的那條路上,在車上,我看著窗外的大海,回過頭時,發現伊維塔正拿著手機記錄著我的模樣。
就在這一剎,我所有的心虛和疑問都有了落點——為何伊維塔會給我拍照,為何伊維塔和我關係發展得如此突飛猛進,為何伊維塔無數個深夜毫無怨言地從睡夢中醒來接聽我的電話……為何此時此刻,伊維塔願意出將近兩百萬人民幣,讓平平無奇的我留在洛杉磯,繼續完成我的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