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伊維塔。」我咯咯笑出聲來,「你真的沒想到嗎?你沒看出來我根本不喜歡女人嗎?我們兩個根本就是各取所需罷了,你心裡不清楚嗎?」
「你在說些什麼?」伊維塔眨巴著大眼睛。
我不知怎麼地從她臉上竟然看出了李菲菲的那種天真,這讓我的怒火頓時燒了起來,於是我嘴上更加不把門地說:「你給我錢,不就是想要我和你上床,和你玩恩愛情侶的遊戲嗎?我做到了,那你何必管我的心到底在哪兒呢?」
伊維塔聞言眼睛瞪得更大了,我撇了撇嘴,不再看她。
過了好一會兒,伊維塔 喃喃的聲音才傳了過來:「克洛伊……我給你錢是因為欣賞你的才華,和你談戀愛是因為我真的愛你,我以為你也真的愛我,沒想到一切在你的眼中竟然是我在花錢買你的身體嗎?」
我沒有搭話,只是看著一旁一隻孤獨地飛來飛去的不知名蟲子。
「你覺得自己是花錢就可以買到的,你不光侮辱了你自己,也侮辱了我。我把真心給了你,你卻覺得我只是一個嫖客。我是會用錢去壓迫別人、用錢逼迫女孩子和我上床的那種人嗎?你應該思考一下你的行為會給別人帶來多少傷害……克洛伊,你好自為之吧。」
伊維塔說完便也起身離開了,我沒有看她一眼,只是聽著她的腳步漸行漸遠。她是去上課了嗎?她還有心情去上課嗎?還是會回家呢?「幸虧平日裡都是去她家,如果她還要去我家拿東西的話,那該有多麻煩啊。」我不知怎麼的對周遭的一切都生出了一種戲謔且蠻不在乎的玩笑心情,剛才那種宿醉的麻木迷茫被玩世不恭的看樂子心態徹底取代了。
我跟個瘋子一樣呵呵一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麼,轉身進了旁邊的便利店裡,打算買幾瓶酒回家喝酒——還上什麼學?上學是多麼幼稚又無聊的事情啊。此時我只想待在家裡,喝酒喝到天黑,然後簡單化個妝,去托比上次介紹給我的地下派對玩。
那個派對里有很多怪胎,在他們之中我會是安全的。我早就不該賴在主流世界裡面假扮夏知瀾以贏得什麼勞什子「光明的未來」,什麼話劇什麼成績什麼綠卡什麼錢財,這都不是我該考慮的事情。因禍得福,這一刻我終於認清了自己是誰:我出生就被父母拋棄,被領養後又被毒打了十幾年,成年後還被養父強姦,這還不夠,任何被我真心愛上的人最終都會離我而去,我以為的此生摯愛,他的歸宿竟然是我扮傻子哄了十幾年的養母——命運已經如此明晰地提醒我,你就是個笑話,不要再妄想過上好日子了,這麼多年來我卻一直沒有醒悟,一直在下沉的漩渦里苦苦掙扎。
此刻我終於明白過來了,我生命的主題曲不是抗爭,而是沉淪。我不是夏知瀾,不是張秧,我不是任何人——我就是個小丑,一個對世上的一切都不在乎、可以拿所有的人和事開玩笑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