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出一口气,不欲再想,正如这两年他克制自己不要去追查他的下落,只知道他没死,便足够了。
他在一幕幕或痛或快的回忆中朦胧一觉,醒转已是下午三点,他有些肚饿,便下到一楼著名的露台餐厅喝个下午茶——原本陈琛在香港也是常来,但并非爱露台餐厅的正宗,只是喜欢烟三文鱼三文治配着司康餅佐奶油地乱吃,他这种不按章法咸咸甜甜的特殊爱好常让方扬摇头,幸而陈琛打心眼里从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
露台餐厅已近百年,却还是保有当年殖民风味,一例的白墙壁纸棕色皮椅,原木吊顶上老式的吊扇晃晃悠悠地自转。他挑了过去常坐的窗边角落坐下,立时便有人迎了上来。一别数年,如今的waiter早已生面,没一个认得他便是叱咤一时的鸿运大佬,他很觉放心地照例点了那两个点心并一壶大吉岭红茶——他总不能指望这里会有普洱。
他不自觉地从窗外望去,浅水湾碧海蓝天白沙红尘都一一近在眼前,可又如远在天边。自由,真的是失而复得后才知珍贵。
身后传来脚步声,陈琛知是餐点送来了,微微避开身子,让服务员能从后上菜。但那三层雕花银架一端上来,他的眼立即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他方才点的一应全无,精美白盘上只摆着一只油光皮酥的月饼。他不敢动更不敢回头,似乎轻微一碰,眼前的幻境就会如梦般湮灭,直到身后有道声音贴着他的耳际道:“XO酱爆瑶柱月饼,才是你的最爱吧?尝尝,我做的,不比半岛的差哦。”
陈琛低下头:“。。。你几时改行做厨师了?”
“你都金盆洗手不打打杀杀了还不许我也跳槽一回?”裴峻搔搔头,他还是带不惯厨师帽,每每都是要掉不掉的样子,陈琛忽然摔了餐巾,腾地站起身来,而后,在众目睽睽下回头拥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