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答应……」陈秋吉感到窘迫和尷尬,或许是紧张过头了,虽然心跳依旧很快,思绪却已经跳到了别的问题上冷却下来。
「抱歉,下次我会问清楚的。」赵逸春轻抚青年的瀏海和脸颊。
陈秋吉没有闪躲,却一脸认真跟赵逸春说:「这样算性骚扰吧?」
赵逸春微微挑眉,立刻退开来慎重低头道歉:「让你觉得很不舒服吗?真是对不起。」
「比起道歉,在做之前就要想清楚吧?」
「情不意禁的话也不可能想清楚。总之对不起。」赵逸春抬头问:「你要提告吗?」
陈秋吉并没打算把气氛搞得太僵,而且也没有感觉不舒服或厌恶,只是想提醒对方这些可能的发展,没想到这傢伙还认真道歉了。他抹了抹嘴巴,不自觉缩到车门边说:「我没钱告你啦。不过,请在交易后帮我评价打五颗星。」
「这样就好吗?」
「对。」
「好的。」赵逸春稍微松了口气,又认真问:「刚才那样让你觉得很厌恶或噁心吗?」
陈秋吉想了下回答:「太突然了,其实没什么感觉。你不用放在心上。」
「没感觉?」赵逸春有点讶异对方是这种反应。
「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所以也不打算告你性骚扰,你放心好了。」再说也不可能有钱有时间打官司,陈秋吉心想。
然而这样的回应让赵逸春有点挫折,他对自己向来颇有自信,他问:「小秋,我可以请问你的性向吗?」
「性向啊,我没特别想过,以前只跟女孩子交往过,男性的话没有经验。怎么了吗?讲到这点,你的性向呢?」他问完就有点后悔,一来是他并不打算对委託者的隐私及生活涉入过深,二来是知道或不知道都无所谓,知道了说不定更麻烦,于是他立即改口说:「算了,你还是别回答,我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抱歉,不该问你这么隐私的事。」
「不会,我也问了你啊。」赵逸春略微尷尬勾了勾嘴角,陈秋吉已经趁他分心时开门下车,在车外向他道别,一点挽留的馀地都没留给他。他坐在车里目送陈秋吉回家,隐约能看见陈宅一楼好像来了不少客人,陈秋吉挤出敷衍的笑脸和客人打招呼,接着铁门被放了下来。
这一天赵逸春过得都挺快乐,做了和平常不太一样的事,带着一个陌生人参观自己的世界,但是当那个陌生人离开时,他忽然感到寂寞。虽然因为工作的关係,他时常会接触各种领域的陌生人,可是从来不会有今晚这种淡淡的寂寞,他自己一时也说不上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单纯期待着下一回和海兔先生陈秋吉见面。
***
陈秋吉回到房间就立刻黏到电脑前,稍早已经在养生馆洗澡过,剪发时也洗过头,所以他随时能跑去睡觉,但在就寝前他还是要上网把游戏的例行任务给解了,再把常去的几个网站逛一遍,用手机刷和开电脑瀏览对他而言就是不一样。
由于爷爷病逝,他现在既不需要照顾病人,也不必帮兄长看顾年幼的小孩,因为小孩都上学去了,所以他有不少私人时间,扣除做家事、帮家人跑腿,其馀时间他都在玩游戏、熬夜、补眠、做模型,但前两年为了省钱也已经脱离模型坑许久。
做着日常习惯的事情就能获得一点安心感,或许人就是这样,陈秋吉逛网时不禁分心这么想着。他这人的个性容易消沉,但也容易看开,关在自己的房里上网、玩游戏就是他感到安心的模式,暂时也不想去思考什么spring的事,可是方才那一吻确实衝击到他,脑海都是在车里被亲的那一幕。
他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望着窗玻璃倒映的自己,听楼下爸妈他们打麻将的声音,心想家里的人完全没发现他有什么变化,赵逸春可是连他身上多了柑橘气味都闻出来了。他心情复杂叹了口气,为了週末能好好应付任务,还是早早回房就寝,闻着身上精油香气很快就变得昏昏欲睡。
「啊,对了,差点忘记。」陈秋吉想起了什么,又离开被窝跑到电脑前开机,登入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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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修改个人接受委託内容的一些规范,主要是关于肢体接触方面,以卫生安全等理由拒绝亲密接触,绝对不接受亲吻嘴巴或更亲密的事,做做样子的话就需要再沟通。
赵逸春在就寝前刚好又登入朵朵查看海兔的页面,看到陈秋吉修改的内容后有点错愕,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当成色狼。虽然有点愧疚、羞耻,可是他还是莫名笑了出来,今晚的事不仅吓到陈秋吉,其实多少也让他自己都意外。
陈秋吉已经迅速拋开那一吻的事,在期待的游戏机开始贩售前,他迷上了一款网游,为了衝进度而熬夜一晚,到约定好的前一天还有些失眠。赵逸春同样埋首工作,週末才让司机去载海兔先生赴约。
陈秋吉依约先到了赵逸春的公司大楼,程秘书带他到先前去过的楼层,不过这回是进了右边的房间,他一进去就看到宽敞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但中央有座人台,人台上穿套着一袭精緻好看的白西装,袖摆和衣摆都有渐层的花草刺绣。
程秘书说:「这是老闆帮你挑的,等你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发吧。」
「要换这身西装啊,合身吗?」
「老闆说你在养生会馆有留了一些资料,应该不会差太多。」
陈秋吉挑眉:「这西装是白的,很容易脏吧。」
程秘书微笑说:「别担心,就算脏了也不会要你出钱处理的。请去换上它吧。」
陈秋吉看程秘书按了什么遥控装置,房间里有块区域的光影发生变化,原来在角落有玻璃隔间的更衣室,而且里面还是帘子,先前没仔细看也没发现。他换好衣服走出来,看程秘书身后站着两个人,程秘书夸他好看,他也没打算照镜子,既然收了报酬就该演什么像什么,所以他催眠自己:「我就是赵逸春的情人!」
临时冒出来的两人负责帮他打理造型,整理妆发,他脸上被抹了保养品后又上了层粉,还好涂得不厚,最油润的就是唇上的护唇膏了。
程秘书并没有跟着上车,她跟陈秋吉说:「我还有工作进度要盯着,就不陪你去了。司机老胡会安全带你抵达那里的,祝你玩得愉快。」
陈秋吉向程秘书道别,身上行头都换过了,从西装、鞋子、领结、腕錶,透过车窗倒影隐约也看出样子有些不一样,他心想这样也好,本来该由他自己想办法做这些,结果赵老闆全包办了,这单生意非常划算!
车子停在海港边,陈秋吉看到外面还停了一排名车,什么顏色都有,下车的人都排队登上游艇,人群里他看见赵逸春朝他乘坐的车子走来。虽然也有其他人和赵逸春一般高,不过赵逸春的模样在其中依旧是鹤立鸡群,陈秋吉一眼就瞧见,下车时对赵逸春露出微笑。
赵逸春觉得陈秋吉变得有些不同,眼睛为之一亮,他自然牵住陈秋吉的手说:「等你好久了,我们上船吧。你今天这样真好看。」
「你也是。」陈秋吉浅笑,和赵逸春手拉手越过其他人直接登船,他问:「这游艇好大啊。」
赵逸春笑容灿烂望着他回答:「喜欢吗?一年半前订製的,前阵子才举行下水的仪式,今天我生日,我妈让我多找些朋友同乐。」
陈秋吉没想到这人生日和自己那么近,他愣了下就立刻献上祝福:「生日快乐。」
「谢谢。」
陈秋吉趁着赵逸春带他进船室里,压低嗓门问:「你没跟我说今天是你生日,而且你相亲对象呢?」
赵逸春笑了下,端起桌上酒杯轻晃了圈回应:「外面的年轻人都是,都算吧。不过有的不好打发,到时候你要帮我。」
陈秋吉担心道:「你是名人吧?要是被拍到什么奇怪照片呢?」
「我没做亏心事啊。」
「也对。」
「况且我们今晚会一直在海上,登船时也严禁媒体狗仔,我雇了人负责,放心吧。」
「不是说不怕被拍吗?」陈秋吉吐嘈。
赵逸春转移话题跟他介绍道:「怎样?这游艇不错吧?我朋友集团做的,可以容纳船员及宾客一共五十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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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应有尽有,不过今晚上半夜会在近海,下半夜才会开出去。」
陈秋吉对这傢伙的事已经有点麻痺,点头敷衍:「哦,好厉害。今晚我会尽力配合你,别怕。」
赵逸春被拍拍手臂,笑了笑说:「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默契微笑,刚说完就有客人过来打招呼,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赵逸春向陈秋吉介绍她们两人,再向那对姐妹介绍陈秋吉说:「这位陈先生是我的恋人。」
陈秋吉扬起好看有礼的微笑:「你们好。」
姐妹两人笑容都有些僵,很快就被赵逸春打发走了。赵逸春愉快跟陈秋吉说:「你的效果很不错。」
「这只是开始啊。」陈秋吉拿眼尾迎视,眨了单眼。
赵逸春没见过这青年露出这样俏皮的表情,深吸一口气笑道:「我真的觉得今天的你很不一样。」
「嗯,我收你的钱就要好好做事啊。」陈秋吉暗自好笑,平常他耍废耍这么久,也难得有机会打起精神应付外面的人事物,今晚他就当自己在角色扮演,其实也是个有趣的经验。毕竟这么古怪的事,他或许也不会再遇到第二遍吧。他又看了眼正在喝香檳的赵逸春,心里清楚这种人其实脑子多半都精明得很,雇用他应付麻烦的桃花,对这人而言成本应该很低,既然双方都觉得是划算的交易,希望最后都能顺利。
参加生日宴的宾客清一色是年轻人,赵逸春跟陈秋吉说:「我家长辈也赶不回来,但是却发了很多邀请出去,来的年轻人多半是我家长辈参加社团或在其他地方结识的朋友们,那些人的儿女。」
陈秋吉问:「那你的朋友呢?」
赵逸春说:「平常我们都在网路上聊,他们也不在国内,就算在也有事要忙。不过是生日而已,哪里好意思要他们赶过来?但是有些人家里公司和我们集团有合作,所以还是得应酬。」
陈秋吉点头表示瞭解,喃喃低语:「连生日都能有效利用,原来如此。」
赵逸春笑着摸他头发说:「这很正常吧,干嘛一副很深沉的样子讲出来啦。」
陈秋吉瞇眼把他的手拨开,回说:「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很正常,对我而言生日就是生日而已啦。」
「那你都怎样过生日?」
「我不过生日啊,大家都忙,也没什么意思。」
赵逸春点头,陈秋吉笑着问他说:「你不会听了有点心疼或同情?」
「为什么会心疼或同情?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人,自然会有各种生活的样子,你觉得自己不过生日很可怜吗?」
陈秋吉眨了眨眼,望着赵逸春几秒后由衷扯开一抹微笑,他愉快道:「没有,我没感觉。你这样想很好。」
赵逸春微微皱眉挽住一旁青年的手说:「我比较可怜吧?明明是我生日还得招待一堆豺狼虎豹。」
陈秋吉嘴角微抽,真想立刻帮赵老闆广播说:「各位,这位寿星说你们都是豺狼虎豹!」他演完内心小剧场后追问:「我也是豺狼虎豹?」
「你是我今晚的救星啊。」赵逸春朝青年眨了下单眼,青年明显抖了下避开他的注视,这反应让他非常愉悦。
稍早先向寿星祝福的双胞胎姐妹花来到半露天的沙发座,端着酒精饮料和其他相熟的客人间聊。双胞胎姐姐说:「你们听说过赵总身旁那位陈先生吗?」
其他人都摇头表示陈先生的来歷非常神秘,从来没听说过这人,而且赵逸春的介绍很敷衍,只说了陈先生,连名字都不讲。陈先生本人也没有报上姓名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猜想,但谁都没有露骨的刨根究柢,只是聊着自己的想像。
双胞胎妹妹撑颊望向不远处牵手间聊的两个男人,带着微笑说:「那位陈先生的样子挺可爱,是很难让人讨厌的类型。感觉像小动物,难怪赵总喜欢。」
双胞胎姐姐失笑,轻碰妹妹手肘说:「是你喜欢的类型吧,比起高大英俊,你更喜欢那种毫无威胁性的人。」
「有什么不好?很疗癒啊。可惜名草有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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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区的几位女性笑起来,陈秋吉忍不住转头望向她们,看在他眼里那些打扮入时又举止得宜的女性都像公主一样,聚在一起看更是闪闪发光,她们对他举杯微笑,他也回以笑容。
一旁赵逸春握住陈秋吉的手腕轻声说:「好了,不必理她们,你太过关注别人,我会吃醋。」
陈秋吉知道赵逸春是戏癮上身,他暗自好笑,配合道:「客人都是衝着你来的,该吃醋也是我吃醋啊。」
「你吃醋了吗?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等下再让你看,主持的人在喊你了,你上去说几句话吧,寿星。」陈秋吉催他去应付场面,自己站在甲板上望着赵逸春的背影,寒风吹得他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小声嘀咕:「怎么会想在冬天上游艇庆生啦,有钱人想什么真搞不懂。」
赵逸春对宾客们致词,最后又一次提起他的偽情人陈先生,陈秋吉忍着寒风接受眾人注目,笑容微僵,赵逸春看出他样子有些不对,走下来握住他的手说:「各位,这里也参观够了,我们进船里吧。」
陈秋吉心想,原来是要炫耀你的游艇才在外面逗留,这种心态真要不得啊!不过他收了赵总的钱,所以无法发牢骚,而且赵逸春一直紧握他的手,不得不说赵总的手非常温暖,他愿意一直被握着。
赵逸春没有继续和客人们在厅里或沙龙室那些地方待着,而是带陈秋吉回船上的主卧,他开了暖气后回头牵着青年坐到床尾的沙发上说:「好了,在这里休息吧,你的手真的好冰。你是鬼吗?」
陈秋吉被这傢伙的玩笑刺激得翻白眼,微带笑意回嘴:「才不是,是外面的风太冷了啦。」
「应该让老程在你衣服里贴暖暖包。」
「也不必这么夸张,我本来就怕冷又怕热。」陈秋吉自嘲的扯了下嘴角说:「因为都窝在家里。」
「你没有正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