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洺走在前面,左手牽著雲千仞,右手舉刀砍斷沿路會劃人的樹枝和灌木。
這樣走當然慢,兩人體力好,一路沒有歇息,饒是如此,還是從清晨走到了晌午。
雲千仞邊走邊環顧四周,想著陸洺獨自一人在這樣的深山老林里度過了將近十年的日子,心臟如被乾枯利爪刺穿般疼。
最後兩人從兩棵樹皮突兀嶙峋的老樹的中間穿過,看見一小片草地,而那草地上有一座用褐色木頭搭建的小屋,小屋有些時日沒住人,門窗和屋頂有不同程度的損壞。
「到了。」陸洺擦去砍刀上的雜草灰塵,重新別在腰間,轉頭對雲千仞說。
雲千仞小心翼翼:「她葬在這嗎?」
陸洺點頭:「跟我來。」
陸洺帶著雲千仞繞過木頭小屋,雲千仞發現木屋的背後栽著一棵鬱鬱蔥蔥的松柏。
在這個絕大多數動植物都變異的世界,能看到正常的樹木非常難得,當年小陸洺一定尋找得很辛苦。
陸洺走到松柏前,輕撫樹底的泥土,閉眼輕聲:「媽媽,我回來看你了。」
他說完,對身邊的雲千仞說:「哥,我去找點花,你在這等我一下。」
雲千仞:「好。」
等陸洺走後,雲千仞在松柏樹前蹲下身,溫溫和和地說:「阿姨您好,我叫雲千仞,是陸洺的嚮導搭檔,謝謝您帶陸洺來到這個世界上,現在的世界確實有點糟糕,但我會照顧好他的,不會再讓他孤身一人了,請您放心。」
說完,雲千仞雙手合十,對著松柏樹拜了拜。
陸洺不多時就回來了,懷裡抱著一大捧模樣各異的花,這些花因輻射變異,長像扭曲,顏色艷麗得扎眼,但能給樸素的無墳冢增添不少色彩。
雲千仞見他摘變異的花,嚇一跳:「這些莖液都有毒的,阿洺你有沒有傷著啊?」
陸洺搖搖頭:「我有做防護。」
雲千仞鬆口氣。
他看著陸洺將變異的花一束束擺在松柏下,然後站起身轉頭望來,手伸向自己。
雲千仞愣了一下。
因為陸洺手裡有一朵花。
那是一朵尚未變異,花瓣純白花心嫩黃的雛菊,它在陸洺手裡顯得嬌小可愛,隨風輕輕搖擺。
陸洺說:「這朵是送給哥的。」
「啊……」雲千仞回過神來,趕緊伸手去接那朵雛菊。
他小心翼翼地拿著雛菊的細梗,極其愛護,生怕稍微用點力就會將其掐斷,雛菊在他亮著光的明眸綻開,雲千仞咧嘴彎眸笑了起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情不自禁的笑,令鶯月暄風自慚形穢。
他說:「阿洺謝謝你。」
陸洺血紅的眸倒映著雲千仞的笑顏,他聽見雪山轟然崩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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