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屬於少年人的手。
手指修長有力,食指戴著枚火紅的玉石戒子,腕上套著由雪白的皮革打底,純銀包被鑲嵌藍綠寶石的護腕,華美的飾品襯得那隻形狀完美的手越發白皙,一眼看去,連手背微微浮現的脈絡都有種玉質的通透感。
此時這隻手握著暗紅的馬鞭,便有種綺麗且暴虐的美感。
一隻熟悉的手。
就在不久前,陸雲柯將一方絲帕遞到了這隻手裡,收了絲帕的人還說要親自上門答謝他的救命之恩。
毫無疑問,馬車裡的人正是前來救謝景明的楚舸。
楚舸掀開馬車帘子,手腕一抖,鞭子直接纏向陸雲柯的脖子。
「蓮兒,公子特意在此等你,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雖然根本看不到陸雲柯的臉,但四目相對間,心口的悸動就在不斷提醒楚舸,眼前之人正是屢次壞了他好事的無為城任務者。
一旦確認來者是誰,面具下的那雙眸子就熟悉起來——狹長深邃的輪廓,看不透的異色雙眸,在漸暗的夜裡,楚舸幾乎像是看到了辛仁的灰眸里正閃爍著名為算計的凶芒。
陸雲柯躲過靈蛇似的鞭子,而後閃電般握住鞭梢,借著鞭子的力道直接躍入車廂內,他對著挎著張臉的楚舸笑:「你這是想殺了我啊。難不成,你那噁心人的狐狸精天賦終於消失了?」
「公子!」眼看殺手鑽入車廂,楚行舟大驚,但靳隨風步步緊逼,根本不容他離開。
「師兄,你的功夫竟越發荒廢了。當年在山上你一直被父親稱道,後來父親入仕,是你留在山上手把手的教我功夫。而今我們習武的山頭被燒了,我爹也被你的好義父好義姐牽連身死。師兄,你忠心於你的主子之時,可曾想過我靳家滿門?可曾想過把你當親兒子教養的我爹?你為楚家賣命的功夫,可都是我爹親手教的啊!」
楚行舟目中划過痛色,他一邊抵擋靳隨風的殺招,一邊啞聲道:「隨風,我當年以為你也遭了不測,才沒去尋你。我知道你恨我,你再等師兄幾年好不好,只要大業一成,我就能替師傅平反,到時候,哪怕你想親手凌遲了我都行。」
「喔,你是說,你要護你的公子坐上那個位置,再讓他替我爹平反麼?倒是個好法子。」
靳隨風嘻嘻笑道,雖是誇讚,手下招式卻越發凌厲。
「師弟,你我何不一心,只要護住公子得償所願……」
靳隨風一刀斬斷楚行舟的佩劍,語氣森寒道:「得償所願?你怕是忘了,你的公子姓楚,你現在也姓楚!當初推出我爹頂罪,讓靳家滿門被抄斬的,就是你們楚家!楚行舟,我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時就發過誓,我要殺盡的,便是你們楚氏和那些住在金州王城裡的蟲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