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回被送到警察局批評教育後,連陳紹他們幾個都乖巧了不少,幹活也踏實了。
他們還欠著村長的錢呢,留了案底以後能不能回城都是村長說了算,他們可不得努力表現改過自新。
原本是想做樣子,但很快,幾人就在繪圖工作中找到了歸屬感——
畫圖這活計輕鬆,只有他們幾個能幹,一寫字畫圖就會被村里人羨慕地看著,長期以來被忽略鄙視的憤怒,突然就變成了一種與之相反的自信與優越。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指揮他們工作的是郴易風,幾個人也沒一點怨言了。
莊稼人對土地有著天生的熱愛,眼看得荒地一寸寸變成了能種糧食的耕地,村民們就覺得再苦再累都值了。
就在村里人披星戴月地忙碌時,村里唯一一戶閒人就顯得格外扎眼。
劉大和自己媳婦坐在門口嗑瓜子,一人抱著半個自家院子裡種的葵花頭,看到下工回來的鄰居就陰陽怪氣道:「呦,看誰回來了,這不是陳知青和咱的好鄰居嗎?」
鄰居一家之前和劉大一家一個鼻孔出氣,但後來出了那一檔子事兒,劉家為了報復新村長,竟然慫恿住在自家的陳紹寫舉報信,連累他們一家也被村里人指責,鄰居一家就對劉大家沒了好聲氣。
鄉里鄉親的,在村里吵吵就行了,這劉家人還跑到縣上搞事,要是哪天自家和他們起了齷齪,這家人是不是也會這麼害自己?
他們都長著眼睛看著呢,上一回這兩口子打架,村長好心地來勸架,卻被劉大家的狠狠撓了一爪子,事後他們一家說起來還挺得意,覺得打了村長是占了便宜。
這種恩將仇報的白眼狼,還是遠著點好。
心裡是這麼想的,但作為鄰居,他們還得好心提醒對方一番,免得以後招了他們眼紅,再作妖使壞。
「劉大,劉大媳婦,我可跟你們說,村里平出的地以後可是會按出錢出力分配的,連幾個知青都能分到一畝三分地,你們這樣不幹活,以後分不到新地,可別再去縣裡舉報。」
劉大聞言,不屑道:「呸,我們舉報是為了誰好,還不是怕你們這些傻子被騙了!」
劉大媳婦也同仇敵愾嚷嚷起來:「我們早問了鄰村和我城裡的娘姨家,他們都說這可不是好事。你們以為平的地真能分給你們?我們早打聽了,地是路二狗花錢買的,施工隊是他拉來的,你們全是白幹活,白搭!地往後是路二狗一個人的,你們還得給他出請了施工隊的錢!」
在兩口子眼裡,這一群村民都是被路二狗忽悠傻的冤大頭。
劉大抖著腿,得意道:「就是,以前的地主老財就是這麼使長工的,你們這些傻缺,以前打地主,現在不都成了路家的長工啦!」
聽到劉大兩口子的話,鄰居連帶陳紹都忍不住直搖頭。
都什麼時代了,還地主和長工。
劉大家以前就是地主,但因為是個小地主,沒能力過分魚肉相鄰,打地主的時候他們家沒有遭罪。
沒想到這才過去了幾年啊,劉家就又覺得自己家根正苗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