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要先回沈家一趟的。”顾沉舟说,顿了顿,又补一句,“不知道。”这句话是对卫祥锦第一句的回答。他敢直接告诉顾新军是因为知道自己爸爸能承受这个消息,至于爷爷和外公……这个时候,顾沉舟还真不敢随便把事情说出来气老人家。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再继续。
前方的红绿光芒做了又一次平稳的过渡,一辆辆车子鱼贯前行。
从最开始的坦白到之前和卫祥锦的对话,一切看上去都极为顺利,只除了今天顾新军的生病……就像包裹着糖衣的药丸再甜,它的本质,也始终是又苦又涩的。
顾沉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并没有放在挂档器上,而是握着自己左腕的手表缓缓摩擦。
这是顾沉舟烦恼时候习惯性的动作。一旁的卫祥锦看得分明。顾沉舟也并没有想掩饰——就像他明知道贺家和卫家的关系,也从没有过多地在卫祥锦面前遮掩他和贺海楼的关系一样。如果说还有哪一个非血缘亲人的人能让顾沉舟完全信任的话,那一定是从小就跟他一起长大、总会让着他、有时候还保护他的卫祥锦了。
顾沉舟对自己这个发小的信任,哪怕到了现在,也比对贺海楼多多了。
当然,不管从什么意义上来说,这两个人不能也没有必要相提并论。
“你说,”顾沉舟突然开口,“要是我爷爷知道了……”他没有把话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显然谁都明白。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卫祥锦噎了一下:“顾爷爷啊……短期内应该还不可能知道吧?毕竟你告诉了顾伯伯,顾伯伯应该会帮着瞒住的吧?”说到这里,卫祥锦停了一下,又说,“说实话,看你前两天跟我说的那么淡定,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怕呢。”
车厢内又沉默了几分钟。
“……怎么可能。”最后,顾沉舟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卫祥锦说:“如果你家里一定不肯答应……”
顾沉舟彻底不说话了。
但有些事情,显然不会因为不说不谈,就能能一带而过。就在顾沉舟和卫祥锦离开正德园没有多久,顾老爷子就找上了顾新军。
“爸,你叫我?”顾新军先站在外头,敲了敲敞开的门,这才走进室内。
“先坐。”顾老爷子说,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修剪摆放在桌上的盆栽——这个爱好是老爷子最近几年才培养出来的,结果一喜欢上不可收拾了,三天两头就要弄个盆栽放到眼前,从最简单的修剪到贯穿盆栽整个生长过程的塑形,都不假他人。
顾新军也知道顾老爷子的喜好,他看着对方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就自己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下来翻看。
大概有了一会儿,顾老爷子才放下剪刀,拿起旁边的白布擦了擦手,又从座位上站起来慢慢活动身子:“你的身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