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个吻很轻,也很有分寸,薄唇微冷,吻在温热的肌肤上,那湿滑的感觉,带着微微的痒意。
却是让崔莺身体跟着颤了颤。
“是臣的错。”他凑近在崔莺的耳边轻声地道:“那臣下回轻些?”
“大人不要再说了。”她的脸红得发烫,就连白净小巧的耳垂,白里透着粉。
那娇俏害羞的容颜,陆庭筠爱极了。他俯身在那小巧的耳垂吻了一下。
他拿出药膏,手指轻沾透明的膏体轻柔地点涂手臂上的淤青和红痕,一面涂药,一面轻吹,动作是那般的温柔细致。
而后看向她脖颈往下的位置,“那里,要臣帮娘娘涂药吗?”
崔莺赶紧挡住胸前,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不用,我自己来便好。”
崔莺缓缓起身,绒毯滑落,修长的手臂从他的侧腰穿过,她乖巧地贴靠在他后背之上,从身后拥着他,在他的耳边温声地说,“从前的那个大人会回来了吗?”
陆庭筠微微一怔,他覆吻在她的额头之上,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好,如娘娘所愿。”
帐外传来抽抽噎噎的声音,沈柔跪在雪地里,嗓音都哭哑了。
崔莺看向帐篷外,那声声沙哑的声音,听着便让人心生怜惜,“对于沈柔,陆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沈家对陆家有恩,而且沈家兄长为就陆庭筠而死,如今沈柔又闹得人尽皆知,若是这恩不报,陆庭筠此定会背上骂名,可沈柔又做尽了恶事,绝不能轻易便饶过了她。
陆庭筠的脸沉了沉,“娘娘别担心,此事交给臣处理便是,她犯下大错,臣绝不会再纵容她。”
陆庭筠叹了一口气,沈柔早已不是那个当年单纯不问世事的小姑娘了,她也明白陆庭筠的难处,沈柔成了如今这般心思歹毒,满腹算计的恶人,他也会觉得心中愧疚,甚至觉得自己有负沈家兄长临终前的托付。
崔莺知晓他心中所想,轻握着他的手,宽慰他,“陆家出事,你这些年独自撑着,受尽心酸苦楚,但你却守住自己的底线,遵从自己的本心,无愧天地,也无愧大熠的黎民百姓,若是陆相泉下有知,他一定能以你为傲。可未必人人皆如你这般想,有的人能在逆境中站起来,不被打倒,挣扎向前,但有的人却未必,在你最难的时候,却仍不忘去拉她一把,将她救出乐坊,还给她安排出路,承诺会护她一生无忧,还了沈家当年的恩情,是她困在自己的贪恋之中,终是害人害死。”
她轻握住陆庭筠宽大的手掌,“你已经尽力了。莫要太过自责了!”
但沈柔的事终归是要处理,若是每回她犯错,都要以沈家当年的恩义相要挟,那些被她陷害之人
又会如何?她便以陆庭筠的庇护为借口,一次次地逃脱她应得的惩罚。
陆庭筠微微颔首,“娘娘请放心。莺儿,听说这附近有一处天然露天的温泉汤池,如今幽州城的战乱已经平息了,臣和娘娘便在这里小住几日,泡温泉比泡药浴要能治愈娘娘的寒症。”
他笑看着崔莺,又添上一句,“臣与娘娘一起。”
“你胡说什么啊!谁要和你一起……”
陆庭筠笑看着她的脸红渐渐红透了,她那细软的嗓音,像是轻柔的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顿觉得心痒难耐,想将她搂紧怀里,狠狠地欺负。
“娘娘就要成为臣的妻,娘娘不和臣一起泡,还想跟谁?”
他扣住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缠,身体压了上来,“在温泉池中,臣与娘娘还未试过的。”
“你怎的如此孟浪!”崔莺一把将他推开,“沈柔还在外面跪着,若是她跪晕了过去,大人身上被人指责的罪名又多了一桩,大人还是快去吧。”
他意犹未尽地起身,在她的唇上蹭了蹭,“臣真是一刻都舍不得和娘娘分开。”
“好啦!大人快去吧!”她从前怎的没有发现陆庭筠竟有如此黏人的一面。
她赶紧披上披风,将他推出帐篷,捧着红得发烫的脸颊,抿着唇,偷偷地笑了起来。
她自己都感到很惊讶,她到底是怎么了,竟会有这般反常轻浮的举动,定是被陆庭筠带坏了。
*
沈柔见陆庭筠出了营帐,挪跪在陆庭筠的身边,拉住他衣摆,眼泪大颗地坠地,抽泣不止,“大人,柔儿只是想要留在大人的身边,柔儿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求大人不要再抛下柔儿啊。”
陆庭筠皱眉不悦,将自己被攥的皱巴巴的衣角从她的手里抽出,“你指使姜夫人屡次陷害皇后娘娘的性命,在娘娘寿宴那日,也是假意为本相挡刀,以换取本相的信任。是也不是?”
好在姜夫人被长女抛弃,唤醒了最后的良知,承认是沈柔指使她陷害崔莺,陷害不成,便让她假意行刺陆庭筠。
诬陷皇后,又刺杀朝廷命官,姜苓也活不成了,只是沈柔没想到崔莺会留姜苓的性命,更没想到陆庭筠会对崔莺言听计从,放过了姜苓。
沈柔后来又几次设计想要害姜苓的性命,若非崔莺防备沈柔动手,姜苓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还有在地牢中,也是你假冒皇后娘娘,安排一具焦尸替换了姜怀瑾,便是为了离间本相和皇后,还有本相随身带的那把玉梳也是被你所盗,对吗?”
沈柔就住在延明宫中,只有她才有机会拿到那把玉梳,而她定是带着玉梳去见了皇后,这便能解释,当初在交辉楼,崔莺为何会突然问起了这把玉梳,以为是他将对他最重要的母亲的遗物送给了沈柔,从而误以为他对沈柔有情。
“是,这都是我做的,我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能留在大人的身边。只是因为我太爱大人了。”
“是吗?”陆庭筠冷冷一笑,“本相可不信。”
“我让你住在延明宫,成了延明宫的管事,日后便是为了照顾大皇子的起居,在太子身边伺候,是让你在宫里能立足。我知你受了不少苦,知你孤苦无依,你从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沦落乐坊,你不甘心,但你本可以选择过寻常女子的生活,嫁个合适的郎君,安稳地过一生,本相也会履行承诺,护你一生
周全。可你却困在自己的贪恋之中,妄想本不该属于你的。我不会再留你在身边。回京后,本相会让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理当年的旧案,本相会还沈家清白,洗刷当年的冤屈,庇护沈家的子孙,还沈家一个公道。”
沈柔跪在地上,她衣裙破烂单薄,冷得瑟瑟发抖,冰冷的雪水渗进了膝盖,她的双膝都快到断掉。
但她却痛得麻木了。
“你不能赶我走!”她大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我的父母兄长都死了,即便陆相为沈家翻案,还沈家的清白,他们都回不来了!”
她爬到陆庭筠的脚边,“当年兄长临终前让大人照顾我一辈子,大人难道都忘了吗?兄长挡在大人的面前,死于乱箭之下,他是为救大人而死!”
即便陆庭筠替沈家翻案,还沈家人清白,沈家对他的恩情,他便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陆庭筠紧蹙着眉头,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沈柔,“当年之事,的确是我们陆家对不起沈家,沈叔叔与家父交好,却被贼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沈家受到了牵连,家破人亡,沈家兄长当年为了护我逃出去,身中十三支箭,无辜惨死。”
“今日,我便还了当年沈家兄长的舍命相护的情义。”他拔出匕首,斩断被沈柔紧紧攥着的袍角,“割袍断义,此生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