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有些惋惜,当年有意叫他来当差,老将军不愿意:“唔,周朝早期挺多的,八百诸侯都得祭祀文王武王,后来就越来越少了,等到最后几近于无。唉,你买那么多祭肉干什么?”
王翦的胖脸上染上一丝微红:“说起来令人羞愧,我开了一间小小的酒楼。”
阎君一拍桌子:“哈!那是你的产业?酒好喝!”
“对啊我家夫人现在懒得酿酒了,直接买你家的酒。”
“你家酒卖的便宜好喝”
王翦害羞的捋了捋胡子:“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做点生意维持生计。”顺便收拢了几百个勤劳的鬼负责耕种,还有几百个勤劳的鬼负责酿酒。“地府的猪羊太难养肥,变成鸡的鬼又不下蛋,倘若阎君能准许我买走帝镇中的祭肉,往后酒楼里能平价卖一些肉菜,好叫众鬼尝尝人间滋味。”
酒楼的名字就叫酒楼,一个卖酒的楼。
一楼是仓库,二楼三楼按碗卖酒。
“不可以啊!”阎君们又一拍桌子:“‘天子镇’‘春秋镇’‘战国镇’‘敌镇’全部禁止出入,这是严令!韩非子每次护送刚死的皇帝去帝镇时,还得临时领取令牌。岂能因为你们要做生意更改法律!韩非,说他!”
“鬼卒一多就不听训,会有行贿受贿,私相授受等事。”
“万一鬼卒正是汉朝人,受过皇帝的恩德无处报答,或是受过皇帝暴行无法暴打他呢?”
韩非心说我这个都尉当的,不仅负责抓人,还负责吵架:“请阎君三思。”
“咦你不是最讨厌文臣和商人吗?你那五蠹怎么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韩非说:“过去的商人铸造粗糙的用具,骗人的钱财,买的时候拼命压低价格,卖的时候奋力抬高价格,让卖东西的农民被搜刮的入不敷出,卖东西的士民蒙受损失。这是商人的可恨之处。当年战国时,各国的官爵都可以花钱买,断绝了人才上升的路,商人反倒可以提高地位,得到权力和爵位,为所欲为。耕战之人却既不富裕,也不尊贵,长此以往,谁还愿意为国君奋力拼杀呢?都去经商赚钱了。人们追逐的不外乎钱财和地位。”
阎君听的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错。”“你认为可以?”“且慢,管仲你为什么没做生意?管仲?”
墙壁挂了许多锦画,是有许多老头的绣像,其中一个忽然动了,从二次元忽然变成三次元,探出一个头来:“阎君忽然呼唤,难道是府库里的钱不够用了?”
一排阎君集体脸红。
这些诸子百家和皇帝一样,都因为功过难分不能轻易去投胎。皇帝的功过还有结束的时候,不论哪一个皇帝定下的政策都会和整个朝代一起结束,就可以清算了。但诸子百家不同,言论会影响人很多事,有成熟的思想和道德体系广为流通并被人信服奉行的人都别想去投胎,等着看吧,看看他的门徒们会做出什么事,如果是因为他的言论远隔百年千年的教唆而产生的恶行,那就算他一笔,如果是门徒本人曲解和单纯的坏混蛋不是人,那就不算诸子的罪过。直到这个影响力巨大的人所有的言论在世界上消失为止,才能清算一切!
所以……之前地府的府库莫名的空虚,给鬼卒们发不出钱,阎君们凑在一起一商量,集体去请管仲出山帮忙。
管子果然是妙手回春!现在府库里的钱多的阎君想给鬼卒涨工资。
管仲从锦画里走出来,安然落座,听完了前因后果,眨巴眨巴眼睛:“唔,帝镇不能让外人进入?我听说皇帝们能出来,以后在正月祭祀的时候,让他们出来等着祭品掉下来嘛。”
整个阎君殿内安静无声。
打算做祭肉生意的四个人甚至怀疑自己可能是傻子。
祭肉是死的,我们也是死的吗?
卫青每年的祭品也能掉下来一批,但他从来都没想过可以换地方。每次都是尽量回家,来不及回家找个空地等着,最后把酒肉分给众人,他还没见过多的无法搬运的肉山呢。
韩非说:“还有一点,地府的房子租金便宜,又不用养家糊口,很多人工作一周积累了足够租一个月房子的钱,就开始游手好闲,赌博生事,近年来还有女闾。如果酒楼里能卖肉,让他们有花钱的地方,倒可以让鬼众认真工作。”
阎君纷纷点头。
卫子夫上前半步,福了福身说:“阎君陛下,二位夫子,容妾身一言,汉朝高祖被禁止出镇子,他的祭肉却是最多的。高有数十丈,宛若小山。”
管仲摸摸下巴:“这样啊,把帝镇扩大出一条路去,让他在边缘等着,祭肉落完再将边缘收缩进去。他既没有出帝镇,又可以免去众人搬运的麻烦。”
卫青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不能抢话。
阎君们情不自禁的为他鼓掌:“睿智啊!”
“智慧啊!”
“厉害啊!”
“服了服了!”
“还能这样?”
卫青心说只要能把以后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这一年的量不算什么事!“卫青想求阎君网开一面,允许卫子夫、刘据、刘弗陵和卫青四个人进去搬运祭品。”
“可以。你们都是熟人。”
……
嬴判官在等审核的时候,掏出白玉,慢慢搓上面黑色的珠子。
吕雉发现光亮,也开始揉这颗珠子,和和气气的叫了一声:“夫君?”
嬴政:“嗯。扶苏继任镇长之后都干了什么?”
一两年时间,足够他展示自己。要是行,就继续让他干,如果不行,让他来这里工作,阎君们对他给予厚望。扶苏的优点在于不用费心就能让别人喜欢他,觉得他真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而缺点也正在于他是个君子,君子遇到流氓如果不能拔剑砍杀,就完了。
吕雉修炼了这么久,感觉自己心平气和,再想到谋划中的未来,也不激动狂热了:“他修了法律,让阿盈刻在石碑上,立在镇中。常和人一同练武、闲暇时赵飞燕跳舞,他也去围观。史书又修了一卷。人皆敬他,就连刘邦也没去找他闹事,倒是阿盈”
“阿盈怎么了?”
“有些仗势欺人,时常挑衅为乐。”
嬴政笑了笑:“不主事的儿子胡闹也无妨,很可爱…嗯?”这个心态好熟悉。
吕雉心说:你当年就是这么看胡亥的吧,呸,胡亥也配和我阿盈相比?
两人很有默契的规避话题:“夫君住得好么?”
“还不错,判官的房舍不算太小小。既然你看扶苏放心,搬过来住。”嬴政难得的解释:“以免他觉得我对他不放心。”不是不让你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