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对于皇华宗修士所重中之重的“资粮”。
长久的时间内,不仅仅是趺坐在原地里的掌教大修士沉浸在那些接连涌现的灵光之中,连带着立身在掌教大修士身后的皇华宗道子首席张都,也同样长久地凝视着那不断涌现的灵光,好似是要将每一道篆纹都尽数的烙印在心神之中,继而化成资粮,供养自身的道与法汲取养分。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去,很快,那回旋的明光之中,所不断接连显照的篆纹本身,便已经超脱了筑基境界的范畴,跃入了丹胎境界之中,并且在极短暂的时间内,朝着某一个方向深耕去了极远的路。
只是这些,却已经不再适合给张都所观瞧。
原地里,掌教大修士一翻手,五色灵光倏忽间收束,真龙法焰之中,浑似是一界开辟,吞纳诸般,紧接着,那一界复又溃灭,在一界生灭的演化之中,诸般尽数消弭于此间,浑似是被磨盘碾碎成了渣滓,被掌教大修士顷刻间炼化与掌握。
而直至此刻,掌教大修士的声音方才悠然响起。
“孩子,你意欲彻底偿还因果,这很好。
昔日河源地,曾经有过三口太阴炼形玄棺现世,一口被剑宗截云一脉夺去,余下两口被吾宗所得,后来,一口被老夫安置在了山门之中,还有一口被封存在了天武道城内,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昔日里视之为底蕴的存在,如今,只怕翻过头来也要成为因果,不过因果本身没甚么的,你一来我一往,甭管是好的坏的,这就是交情了,既如此,你去将那一口太阴炼形玄棺取来罢,自己看顾着时机,物归原主。”
第490章皇华龙蛇各升云
“多谢掌教,弟子……”
听得掌教大修士言说了那太阴炼形玄棺的来历,教张都于那字里行间,遂也隐约洞悉了此物的跟脚,能教掌教大修士亲自处置的事物,自然非同寻常。
只是一想到,竟要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舍了这等底蕴……
因而欲言又止之间,张都是真个动容莫名,不知该如何言语之际,遂又抱拳拱手,朝着掌教大修士这里躬身一拜。
原地里,掌教大修士只是淡然一笑,摆了摆手的同时,一翻手,复又自掌心腾跃起真龙法焰来,继而拘来一缕五行道果之力来炼化,伴随着五色灵光从无至有的接连涌现,掌教大修士一面仔细端详着,一面复又才继续开口言说道。
“好孩子,不用这样,于情于理,你是吾宗道子,既然不曾做出什么悖逆宗门的事情来,那么不论是何等境遇,合该有吾宗看顾小儿辈的道理。
当然,也不是甚么样的晚辈都能够教宗门有怎样的付出,说白了,是你自己争气。
道与法上破而后立者常见,甚至于筑基境界打磨道法根基的过程之中,每一次的磋磨,都能够视之为道法上的破而后立。
但是道心上的破而后立不同,不论是甚么样的因由,不论是甚么样的境遇,于此间极少有能复刻者,吾宗古往今来的记载之中,千百年间道心破而后立者也不超两掌之数。
但,凡是有记载的道心破而后立者,都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不敢说能够教自己的才情更上层楼,变成甚么天骄妖孽,但也是极少数那一部分能够彻底将自身才情驾驭,将诸般融会贯通的人物。
这条路是你自己蹚出来的,如今的境遇,尽都是你自己给你争得的。
在师门决定帮助你之前,是你自己帮助了你自己。”
闻听的此言时,张都的脸上展露出了些许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中透着些许阅尽千帆之后的平和,欢喜,但又并不狷狂。
尤其是考量到这是一位金丹境界大修士的亲口夸赞,遂尤其显得张都如今的心境之宽阔。
“掌教谬赞。”
大修士笑了笑。
“是不是谬赞你心中自是清楚的,咱们元门众人,也不兴玄门那一套虚伪俗礼,该是甚么的就是甚么。
因而,你想要彻底斩断因果,以期用心境之无上圆融以洞入丹胎境界,宗门很支持你。
但是此代真正拔尖儿的道子,非你一人,因而有些话,贫道也需得提早与你说下。
这外海一行的诸事,虽说是破而后立,可是你的名声到底还是折损了,我与张道友商量了一下,道城一脉接班的事情,就没有你的份了,了结诸般之后,回返师门去罢!
想来你也能够猜到,日后负责镇海道城宗门驻地一事的,会是齐飞琼这丫头。”
说及此处时,罕有的,大掌教并未曾再低头端详着那掌心中接连涌现的五色篆纹,反而是伴随着自己的言说,一边折转过身形来,鹰隼一般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张都,观瞧着张都脸上那极尽于细微的神情变化。
而闻听得掌教大修士所言之后,果然,闪瞬间,张都有过神情的错愕,但是紧接着,在错愕之后,他所展露出来的第一反应,反而是某种无法言语的松弛感,仿佛不论是远离外海还是不用接续道城一脉,都教张都平白松了一口气。
最后,他才是以一种平和而坦然的目光看向掌教大修士这里。
“掌教,人这一辈子,许是底蕴成就境遇,也许是境遇成就底蕴,又或是循环往复,回环不息;这里边儿的道理,许是一两句说不尽,可是对于弟子而言,是昔日要鼎立外海的这般底蕴,教弟子有了后来一步步的境遇。
有时候,疾风骤雨兜头打落,为得千百人尽皆言说的一点儿虚名,杵在那里死撑,未必见得会是甚么好事儿,如今看离开这片本就不曾属于过弟子的外海,离风波而避世,未必见得会是甚么坏事儿。
往后,弟子的眼中,当再无这诸尘烦扰,沉浸潜修,唯道与法而已,至于诸般底蕴也好,境遇也罢,长生道途上深耕而去,来日殊途同归,自该有一番说法。”
闻听得此言时,掌教大修士脸上猛然间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来。
“瞧瞧!这是甚么样的心境!贫道昔年如你这般年纪和修为的时候,尚还整日里沉浸在声色犬马中放浪形骸,真真不如你这般心境许多!
观你所言真情实意,老夫顿觉得,宗门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吾宗后继有人矣!”
正这般言说着,忽地,皇华宗掌教的面容陡然间折转,看顾向远空之际,隐约间,张都尤还能够分辨,掌教大修士所隔空观照的,是昔日楚维阳那灵浮岛道场所在之地。
此时间,掌教大修士脸上原本的笑意愈见得繁盛起来,可是紧接着,不知道想到了甚么,大修士脸上的笑容又猛地有所消减,最后,竟沉吟着若有所思起来。
“这样看,回礼竟送的单薄了些。
到底是圣宗呐,一脉绵延千古的运道!”
……
伴随着皇华宗掌教大修士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