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群岛散落在整个内海中,如同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玻璃珠子,无数大大小小的岛屿、礁岩分布在这个狭长的岛屿带上,海盗们很喜欢这个地方,错综复杂的航路可以让船只轻易的迷失方向。
这里就好像陆地上的原始森林,只有属于这片森林的土著居民才能弄清楚它的脉搏。
海盗们可以在这些林立的小岛上选择一个荒岛作为自己的地盘,阿尔群岛中的大部分岛屿还处于未被开发的荒芜状态,一旦海盗们选定这个岛屿作为自己的巢穴,那么,他们就会在小岛的交通要道上,设下层层机关,随时准备应对侵入小岛的外人。
像这种小岛上,一般不会有什么正规的建筑物,海盗们为了保持巢穴的隐蔽性,既不会请工匠们到小岛上来,也不会从外面运送各种物资到这里来,他们往往会选择居住在岛上那些比较隐蔽的天然山洞里面。
他们会稍微修葺整饬一下山洞,往石壁上挂上抢劫自阿利亚商船的华丽织锦壁毯,地上铺着北方奥罗克商人给他们送来的长羊毛地毯,地上横七竖八的放着来自斯文特的高脚黄金酒杯,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成桶的莫尔斯葡萄酒。
我们现在脚下站的这座小岛很明显就是这种类型的海盗巢穴,这座岛上植被丰富,树木郁郁葱葱,在黑暗中看上去像一个趴伏着的怪兽。
黑斧头船长大喇喇的站在船头,我注意到,他自从到达这座小岛之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好像这座小岛有什么魔力使他不再惧怕“风暴”的报复一样。
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金毛被这群嘻嘻哈哈的海盗们推搡着,说实话,我很想冲上去狠狠的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但是想到在船上的时候,我们两个商量的那些办法。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句话。
然而看到金毛苍白的脸色,踉跄的脚步,我还是焦躁起来,无法发泄的怒火让我只好拼命的吐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大声喘息。
黑斧头带着海盗们陆陆续续的跳下船,我们的脚下是一片黑乎乎的沙滩。
海盗们在沙滩上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篝火。
黑斧头站在一片突起的礁石上,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玩着一把锋利的弯刀,围成一圈的海盗们举着火把,他大声说,“兄弟们,游戏又开始了,老规矩,凡是找到,或杀死猎物的人,将单独获得这次战利品的十分之一。”
下面的海盗兴奋的把火把在空中乱划,看起来他们很热衷于这将加一些个“游戏”,黑斧头摸了摸脸,“不过,今天,我将加一些筹码,获胜者将得到我那份战利品,让我们把这个夜晚加进血与火。”他指了指自己身后浓密的黑黝黝的树林,“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现在,把‘猎物’送过来。”
金毛被他们推上去,站在了那堆篝火边,他的金发在篝火的照映下成了金红色,瘦削的脸棱角分明,他站在那儿,即使什么都不做,即使略显得病态,还是有一种睥睨众人的气势,也许正是被他这种气势所慑,海盗们陷入了一片沉默。
火噼啪响着,爆出一个个不详的火花,迷信的海盗们相信,这种大祸临头的预兆,他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黑斧头船长跳下礁石,一脚把那堆篝火踢飞,他大笑起来,“我们连海神的怒火都不怕,还怕这火神这个小把戏?”
也许是他的举动,让那些海盗们又燃起了斗志,他们叫起来,挥动着手里的刀剑,有一个海盗甚至当场脱下了裤子,尿在了地上的火把上,让周围的海盗们又是一阵狂笑。
夜深了,他们把从船上搬下来的葡萄酒和肉一扫而光。
金毛靠坐在礁石边,低着头,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在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给他送食物过来,而我则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如果我表现的和他过于亲密,那么,为了降低“游戏”的难度,他们会先杀了我,或者先把我关起来。
一个小海盗在众海盗的起哄声中,有些犹豫的走过来,把酒瓶递到了金毛的嘴边。
金毛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口白牙,对他微笑了一下,这个年轻的海盗顿时脸有些红了——幸好在周围红色火光映照下,每个人的脸都红通通的,所以并没有人察觉,然而,我和离他最近的金毛却看得一清二楚。
我在心里感叹了一声,即使在这种处境下,金毛依然在散发着无人可挡的荷尔蒙。
金毛用嘴咬着酒瓶,狠狠地灌了一口进去,溢出的金黄色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淌过了他的脖子和胸口,他叼着酒瓶,一口气把里面剩下的酒全喝光了,然后把空酒瓶甩在了地上,再对那个小海盗说了句,“谢谢。”
小海盗拾起那个酒瓶,低声说,“不用谢。”他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金毛,“我叫阿特。”
金毛点点头,“可惜我们是对手,否则的话,我可以请你喝最好的莫尔斯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