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和忘了一眼凌宋儿,到底不用请脉也知道她脸色为何不好。“赫尔真,公主这两日日夜夜守着床榻旁,该是累着了。稍多做休息便好。恩和只给她开一副养心凝神的药汤,喝下好生安睡。”
蒙哥儿这才望了望旁边的人,见她一脸担忧,就要张口埋怨,忙兀自躺了回去。给自己捂好被褥,“我躺着,你别忧心了。”
凌宋儿这才起身,将恩和往门外送。却一边提起来:“恩和,莫日根那边的伤势,也得请你多跑跑。他一个人无人照料,我让粮草士卒多看着,好问你要汤药。”
恩和颔首一拜,“莫日根那边,我自是照顾着的。公主安心吧。自己身子要紧。”
凌宋儿回来他床榻边上,却看他合了眼。她低声小斥,“难得这么听话…”手腕上却忽的一紧,她身子失衡,被他整个拉到床上,那人将被褥一掀,将她整个裹好。
凑在他胸前,她几分不安,深怕碰到他伤口了。却听他声音从头顶传来,“趁着博金河还没回来,睡会儿。等他赶走那李执回来了,你我都睡不了。”
她这才听着他的话,挣着取了鞋袜,侧身躺在他旁边,抱着他臂弯,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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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下,李执拿着令公亲笔书信,寻思着跟西夏王有个交代,便直带着人转身回去大军军营了。
反是另一侧,一抹黑影驾车又赶了过来。将士们几分警惕,城楼上部署的弓箭手都张了弓。
马车上,可卡先生却对着博金河挥着手,“诶!是我!可卡!”
“我奉公主之命,给赫尔真找鸡鸭白米补身的。找着了不少,回来了!”话音刚落,马车后的笼子里,便传来鸡鸭鹅的叫声,不绝于耳。
博金河噗嗤一声,差些没大笑出来。当着一干将士的面儿忙收敛了收敛。将士们也是自有耳朵的,听闻,有些低眸,有些捂嘴,碍着博金河在,却都不敢笑得大声了。
博金河这才忙让人下城楼,城门开了道儿小缝儿,让可卡先生架着车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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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二人难得安睡,博金河回来城中宅府也未去打扰。待得过了午膳的时候,芷秋方才推门进来,送来食物。蒙哥儿却是醒着的,护着她睡得沉。对芷秋坐着小声“嘘”的样子。
芷秋抿嘴笑了笑,只将食盘放到桌上,便自己退了出去。
凌宋儿却还是被关门声吵醒,方才在他怀里挣着醒来。坐起身,头还昏昏沉沉,却看他吞着口水的模样,对她道,“该用午膳了。我饿了。”
“嗯…”她答话也迷迷糊糊,却见他自己起了身,若即若离捂着自己胸口,也不知痛还是不痛。凌宋儿却是被他扶着起来的,才挪来了案前。
芷秋方才送来的三样小菜,一锅米饭。二人用了餐食,蒙哥儿又兀自乖乖去榻上坐着,指了指对面案上的兵书,“公主,实在睡不着了,可否让我看看书,打发时日?”
凌宋儿只觉他今日过分乖巧了些,走去案边,拿了兵书递了给他。
芷秋门外进来,见得二人用完了膳。便来收拾了桌子。又顺带提了提,“公主,可卡先生带着一车鸡鸭回来了。早前你让他去买肉的,这不,都是给赫尔真补身的。”
“可真是?”凌宋儿几分欣喜,“快带我去看看。”说着,只和蒙哥儿交代了声,便随着芷秋一道儿去找可卡先生了。
芷秋说的果真不错,整整一车鸡鸭,她原是见都没见过的。亲自选了三只最肥的,一只她拿了,吩咐人宰了,亲自给蒙哥儿炖汤。另外两只,则吩咐了芷秋。送去给莫日根和那山鬼令公。二人身上都是有伤的。莫日根为她拼过命,山鬼令公却是交换克烈王子的重要人质。
这一战之前,她却是不怎么下过厨房的人。全是因他受了伤,这段时日,才跟着芷秋一道儿学着做菜。那鸡本生得肥美,便也不用多用什么作料。只两块姜片一炒,去了腥味儿,再放一瓢水炖上半个时辰,出锅香味浓郁,又锁着精华,想想吃了他的伤口该好得飞快!
凌宋儿忙完,已然到了傍晚,这才端着鸡汤、小菜和一锅米饭,回来蒙哥儿的屋子,打算和他一道儿用膳的。走到门口,却见得屋门敞开,她倒是没多顾虑,想来不莫是那多或博金河来探他,忘了关门。
她直走进去,口中念念有词:“给你做了好吃的…”话没完,却生生怔在原地。
眼前案上已然摆了一只全鸡,四样儿小菜,还有米饭。萨日朗一旁跪落榻前,手中捧着他的书,凑着他面前,垂眸而笑…他在身在榻上却凑来榻边,二人该正在亲昵…
她忽的顿了足,低眸下来,不想再看。忙转身出去门外。想来手中餐食已然了无味道,只蹲身下来置于墙角。随之快步往院子外头去。
博金河正从外回来,本是来找赫尔真商议事情的。见得凌宋儿走得急,拉也没拉的住,“公主,这是去哪儿?”喊也不答应。
蒙哥儿顿觉不安,一把掀开被褥起了身。兀自捂着胸口,直追了出来。见着墙角鸡汤小菜,心口钝痛。忙要追出去,却被博金河拉了拉,“诶,怎么了?这是?”
他只问:“人呢?”
博金河指了指背后,“出去院子了。吵架了?”
蒙哥儿来不及答,只忙跟了出去。院子外头长长走廊花园,却不见了她踪迹。“宋儿?”他边喊着人,便寻着。绕过长廊花园,却依然不见人。走去佛殿墙角,却忽的听到她的咳嗽声,这才忙折了回来。
人蹲在墙角,帕子捂嘴正咳嗽。他心口碎碎,忙蹲身下来扶她。“怎的走得这么急?”见她喘急,又问,“你可还好?”
她只点头,“嗯…还好…”说着,望着他笑了笑。蒙哥儿却忽觉她面色不妥,苍白了许多。
“原该是你不喜欢乌云琪,可若你要纳妾,也无妨的。”
他拧眉,想来达达尔翎羽大婚那日的事情,依旧几分置气,“我纳什么妾?”他那时说她凉薄,此时却再不敢用这个词了。她这一行男装来军营,生死与他相随,凉薄两字太轻,她心思却太沉…
见她又捂嘴咳嗽着,他忙给她顺着后背。“你可是误会我和萨日朗?”话没完,见她匆忙收了手帕。他忽的瞄见手帕上的颜色,那血色打眼。他忙一把捉住,方才摊开来她手中帕子,里头竟真是血。
“宋儿?”他捂着她一双肩头,却只见她眼眸失色,头正昏去一旁。他忙将她捂进来自己怀里。“萨日朗只是做了晚膳送来,又恰巧帮我拾书,你到底胡乱想了些什么?”
凌宋儿昏昏沉沉,耳朵却是灵光几许的。倒在他怀里,却忽觉身子一轻,该是被他抱了起来。“放…放我下来…你伤还没好。”
他却定定道,“你我还抱得起。”
博金河等在院子门口,见得蒙哥儿自抱着人回来,忙来劝着,“你这是做什么?伤还没好,又动气力?”
他却拧眉回话道:“她方才咳血,你快去找恩和来。”
“…咳血?”博金河亦是被赫尔真神情吓到几分。“行,我这就去。”
蒙哥儿只将人抱来榻上,见得萨日朗还在房中候着,忙吩咐着,“你先出去。”
萨日朗看得不甚明白,只忙一揖,听着蒙哥儿吩咐出了屋子,又回身将门带好了。
凌宋儿被他捂着怀里,气息还有些不大顺畅。想咳嗽,却是已经没了气力。话也不想多说,只背后心口位置有些作痛。
“哪里不舒服?都跟我说说?”蒙哥儿顾着她身子,却不想让她躺下,唯有亲自抱着方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