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弦月上覆蓋著的薄雲被風一點點吹遠,皎潔的月光灑在深綠色的樹叢里,黑漆漆陰森森的。
不知名的野獸在山上來回竄著,發出細微的窸窸窣窣聲和陰冷的鳴叫。
白永豐墨似的眉眼被光照得有些冰冷,他舉著火炬直勾勾的盯著林延之,「你不是很喜歡周平嗎?我知道他在哪,我帶你過去。」
「那剛剛周奶奶他們……」林延之退後幾步,悄悄將一旁枯樹的枝條折下,攥在手裡。
白永豐的目光一直緊跟著林延之,那樣子像極了順枝而上的毒蛇,看得人心底有些滲得慌。
「剛剛走錯了。」白永豐說得平淡,「我一直住在知青點,從沒來過山上。周哥之前說過要帶我來,但山上蚊蟲很多,我不想來,所以他就只和我說了他設陷阱的地方。」
白永豐說的話真假摻半。
林延之只知道兩人鬧掰了,但不知道兩人沒鬧掰時的相處模式是什麼,周平又和他說過什麼。
但為了保險起見,林延之還是說:「先下山吧,下山找人來救周奶奶他們後,再去救周哥。」
林延之本來想問他,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村裡的人,周平被困的地方,但想來兩人鬧僵了,白永豐賭氣不說也正常。
可白永豐剛剛說,要帶他去找周平時那語氣和神態真的是越想越滲人。
聽見這話,白永豐輕嘖一聲,轉過身舉著火把繼續往前走,「果真是虛偽。」
即便白永豐走在前面,可林延之還是怕他耍暗招,於是舉著火把故意走得慢慢吞吞的,留出了一大截。
白永豐看見了便嘲諷他,「怎麼虧心事做多了怕我害你?」
林延之搖搖頭,抓著一旁的樹枝下坡,「沒有,我怕我突然摔下去然後下意識拉住你,害得你跟我一起滾下去。」
林延之說得懇切。
白永豐卻冷笑了起來,陰陽怪氣的說:「看來我還得感謝你為我考慮了那麼多。」
林延之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白永豐,以至於他說的話十句里至少有一半都帶著刺。
是因為他沒借錢給白永豐,還說了他腳上的鞋子嗎?
又或者是他哥和他爹娘把他東西丟出來的事?
林延之不知道。
他只知道白永豐恨他這事是真的。
白永豐領著林延之一路轉悠,在臨近周平掉落的陷阱時,他故意踩動地上的枯枝落葉,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惹來不少叢林裡的綠色的眼睛在一旁圍觀。
周平掉下的陷阱很深,一時半會還沒聽見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