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衡之下,南詩選了她媽媽的課。
楊雪脾氣古怪、要求嚴格,可遇上正經事反而比其他老師更好說話,而且有自己這層關係在,還能幫他在媽媽面前說一說好話,保住他的平時分。
陳嘉佑聽說她選了楊教授的課,笑得混不吝,「等不及想帶我見家長啊?」
南詩無語,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那會兒陳嘉佑剛下冰場,紅黑色的冰球服襯得他膚色白了好幾個度,他是濃眉大眼的純正國人長相,正氣中帶著幾分討喜的少年頑劣,完全是意氣風發少年郎的最佳模板。
見南詩不吱聲,他沒個正經地咬她嘴,調笑:「說結婚早了點,我還沒到法定年齡。不然,我跟你爸媽商量一下,把你拐去國外領證算了。」
南詩愣住:「……」
結婚。
他們大學還沒畢業,他想的可真夠遠的。
吐槽完,南詩到底還是禁不住他這句話的誘惑,泛起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果他真有這個打算,等到了年齡再提,她也,不是不願意。
南詩沒忍住偷瞄他一眼。
陳嘉佑低頭翻書本,他太久沒來,不知道課上到哪兒了。
明明,她每節課結束都會給他發筆記...
他從沒打開看過麼。
南詩抿了抿嘴,在他嘩啦嘩啦翻書的動靜中,忍不住提醒:「第96頁,十九世紀二十到七十的改革與革命。」
陳嘉佑揚眉,「謝謝。」
他聲音實在好聽,沒有矯揉造作的壓低聲線和氣泡音,十分乾淨利落。用景川當地方言表達,一聽就知道他是個敞亮人。
何皎皎立刻通過微信向她表示:女人,我要陷入愛河了。
南詩不置可否。
來遲的學生一進門,看見陳嘉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確認是他,後者毫不掩飾驚艷地低嚷:「早知道陳嘉佑也選了這節課,我好歹得早起化個妝...」
同行的朋友不遺餘力地打擊她:「你清醒點吧,他不會談戀愛的,音樂系的系花齊若涵追了這麼久,照樣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女生死心地嘆:「唉,很能理解。畢竟他是明星選手嘛,到哪兒都被人盯著,私生活肯定不能出岔子。」
「……」
她們的話一字不落地飄進南詩的耳朵里,轉變成無數根尖刺,扎破了她周身的粉紅泡泡。
南詩捏緊了筆,失落地抿緊嘴角。
談一場不公開的戀愛是他們當初達成共識的事情。
起先是陳嘉佑提出的,他沒有解釋原因,南詩猜,他大概是擔憂外界過分的關注會影響兩人的感情。她之所以這麼輕易就同意了,是怕戀愛的事被爸媽發現。
不過,當看到其他小情侶大大方方牽手走在里、一起吃飯逛街、一起在圖書館學習... 她還是忍不住失落。
這些稀鬆平常的小事,對她皆是奢望。
譬如此刻,他們在其他人眼裡和陌生人沒兩樣,只是為了上課臨時拼個座的普通同學而已。
講台上,楊雪正在用慷慨激昂的語調講『靖康之亂』,底下的學生有的戴著耳機玩手機,有的乾脆趴下繼續補覺...
環視一圈,唯有南詩在認真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