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詩十分認同地笑了笑,第一次見他,她也是被他極具迷惑性的外表欺騙了。
十五六歲的少年們,正在經歷青春期的顏值尷尬階段,體現在陳嘉佑這兒,不是青春痘、細紋暗沉,也不是發胖走樣,而是雌雄莫辨的一種美感。
成熟的男人味兒還沒顯現出來時,他的五官線條柔和,青澀又乾淨。穿一身藍白色校服,坐在教室里寫作業,太陽的光暈模糊整個人的輪廓,像是純情電影的主角。
這一幕定格在她腦海里,歷久彌新。
南詩掌心捂緊杯壁,垂下眼瞼,掩蓋流露出的悸動。
鄭澈的聲音忽然降低,感慨地長嘆一聲:「但他其實,沒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開朗……tຊ他有沒有跟你講過,家裡的事情?」
南詩耳朵一動,抬起頭:「嗯,知道一些。」
他說的只是冰山一角。
有很多事情,塵封在時間的盒子裡,是他一輩子不願意提及的。
家裡一直把陳嘉佑當作「臉面」,不停給他灌輸繼承人的思想,小小的人兒,還在玩玩具的年紀就被他爺爺抱到飯局上去見世面了。
稍微長大一些,家裡專門請了老師教他「社交禮儀」。他慢慢養成逢人就笑的習慣,善於隱藏情緒,處事圓滑老道,任誰都找不出錯誤。
陳嘉佑在老宅生活到陳爺爺去世,之後,他爸陳鐸鋒把他接到身邊養。
父子倆經年累月的不常見面,小時候的陳嘉佑還願意親近他,懂事了反而和他說不上話,陳鐸鋒顯然也不是會主動和孩子修復關係的父親。兩人待在同一個屋檐下,各過各的生活,互不干擾。
鄭覓夏同樣顧不上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請很多保姆,管理陳嘉佑生活的方方面面,定時定點跟她匯報,以免出現岔子。
在外人眼裡,陳嘉佑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但他心智上早早就獨立了。不過,小孩子嘛,還是挺脆弱的,肯定會有晚上想爸媽想到忍不住流眼淚的時候。
陳嘉佑不是一般的沒安全感,他把衣櫃裡的衣服全扒拉出來,給自己築個窩,縮進去,偷偷地哭。第二天趕在保姆上班前把房間收拾整潔,裝作沒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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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澈是最先發現這件事的人,一想起來就心疼:「他那會才六七歲,上小學的年齡,已經學會和記者打交道了。」
那一年,陳鐸鋒和陳牧源這對親兄弟因觀念分歧鬧得沸沸揚揚,公司內部爭鬥不斷。
記者見從當事人身上挖不到勁爆的料,乾脆去跟蹤陳嘉佑。
沒料到,一個看起來用棒棒糖就能騙到手的糯米糰子,講的話滴水不漏,活脫脫是個「小大人」。
沒多久,陳牧源徹底與家裡分割,為了應對外界的議論,陳鐸鋒召開記者發布會。
陳嘉佑當天身體不舒服,第一次耍脾氣賴著爸爸,非跟著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