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戒菸確實很不容易。
家裡有個表叔,煙齡很大,每每說要戒,最終都不了了之了。聽說犯菸癮的時候,喉嚨會發癢,像有無數隻小蟲子在骨頭縫裡爬。
南詩垂下眼瞼,盯著黑暗中虛無的一點,胡思亂想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分手的這些年,他是不是過得也並不順心。云云。
陳嘉佑的聲音聽起來跟個沒事人一樣,嘴裡含著糖,語句含糊不清:「查了天氣預報,你去的地方明天有雨,記得帶傘。穿個厚外套,下完雨肯定要降溫。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著,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聯繫我。」
南詩出過這麼多次差,再惡劣的環境也遇上過,每一次都扛過來了,哪有這麼嬌氣。但還是因為他寥寥幾句關心,嘴角忍不住上揚,輕輕地應聲,藏不住的小慶幸,像是一下回到大學剛戀愛時,少女懷春的狀態。
這樣是不對的。
太容易心軟,讓他不費吹灰之力的追到手,以後就不會珍惜了。
南詩決定擺出高冷的姿態,不再接他的話茬,慢吞吞地打字:我準備睡覺了。
沒等發出去,突然聽到他叫「詩詩」,聲音被刻意放低,應和著夜色,壓抑著呼之欲出的情愫,有種朦朧的磨砂質感,十分勾人。
條件反射般的,氣流衝出唇瓣,她乖乖地應:「嗯?」
話一出口,立馬回神,南詩咬住下唇,秀氣的眉緊蹙,懊惱極了。
「我腿上的石膏拆了,現在能下地活動,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就可以。」
陳嘉佑聽著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向後掀倒在柔軟的被褥里,曲起一條胳膊墊在腦袋下面,仰頭看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想去找她的念頭在寂靜的夜晚中達到頂峰。
在叫出她名字的同時,他打開訂票軟體,隨口一問似地:「你這一趟是去溪蘿村?聽說那兒的民俗山莊很有名。」
南詩沒法兒說話,只能打字:對。忙完工作,如果有剩餘的時間,我打算帶團隊去山莊玩一玩。
指甲敲擊手機屏幕的噠噠聲也掩蓋不住她輕柔的呼吸,陳嘉佑果斷訂下明早七點的高鐵票,預約成功的簡訊隨即彈出。
他看了一眼時間,聽到她隱忍的哈欠聲,輕笑:「去睡覺吧,明天我叫你起床。」
隔壁的鼾聲已經停了。
南詩困得點頭如搗蒜,強撐著最後一點兒理智摸黑躺回被窩,把還在通話中的手機往旁邊一撂,很快,呼吸平穩,陷入沉睡中。
翌日,南詩是被枕頭下面的手機給震醒的,迷迷糊糊中,以為是鬧鐘在響,費勁兒地翻個身,摸出手機,在屏幕上胡亂戳了幾下,震動停止。
隔壁床的梁瑤被吵醒,頂著一頭凌亂的發,渾渾噩噩地坐起來穿衣服,趿上拖鞋,過來拍了拍南詩。
拱起大包的被子蠕動幾下,南詩伸出胳膊,寬大的袖子隨著動作往下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膚。她昨晚沒睡夠,這會兒起床困難,一邊扭著身體掙扎,一邊哼哼唧唧的,極其不情願從暖和的被窩裡起來。
梁瑤也困得東倒西歪,嘴裡叼著牙刷,打算給大伙兒訂咖啡醒醒神,盯著屏幕上一行「不在配送範圍內」半晌,木訥的腦袋終於回神:「老大,我現在後悔死了。」
南詩換了衣服,腳步踉蹌的從她旁邊經過,去衛生間洗漱,瓮聲瓮氣地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