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千衛」這個角色矛盾至極,卻也單純之至。
他為國為邦,是一把最冷硬最殘酷的劍,生死置之度外,從不知疲憊,不懂私慾,所以大梁百姓愛之擁之。可他作為人,卻又保有著最單純的赤忱,不奪無辜之人性命,不為奸邪的利誘動搖分毫,揣著顆永遠鑿不開的鐵石心。
厲容握著道具長槍,深吸了一口氣,垂下眼帘,也朝副製作人小幅度點了點頭。
一聲「咔」響起,這場臨時搭起舞台的劇幕就開始了。
秦之易瞬息入了戲,耳邊恍若響起了鬧市區隱約的叫賣聲,不遠處,騷動忽起,一夥不知是誰帶頭的大戶人家小廝,叫喊起了「冤殺好人、冤殺好人啊!」
聽聞此話的裘月只眉尖微挑,背後插著塊寫著身份姓名的簡陋木牌,就連神情也沒變化分毫,只挺直著脊背,涼涼睨了眼那群小廝衣服上的標記。
厲容站於押送隊伍的最前,聽見騷動,還未下令肅清,那伙人就衝到了隊伍前方,死活攔著他們不讓前進。
褚千衛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典型,只要他認定了一件事,就不會受任何因素的動搖,更不會接受有人阻攔。
厲容神情微動,偏過頭,飾演著褚千衛,以一貫毫無起伏的語調命令:「干擾法場,帶走,去查清幕後主使之人。」
裘月這時才強行轉過身,冷笑了聲,傲慢地用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掃過對方身上的甲衣,語含譏諷:「侯府男丁只余我一人,威寧將軍為了避世,已卸下虎符歸田,他們怎麼能千里迢迢地派家丁來您面前劫人,還明晃晃穿著將軍府的標記衣物?」
褚千衛避開了裘月的視線,冷硬道:「審訊結束,自然能知公道所在。」
秦之易此刻身著白衣,被道具麻繩捆綁在圓柱上,固定於囚車之內,只上半身暴露於囚車外,能多少自由活動些。
他方才這麼一動彈,衣領被蹭開,顯得衣衫凌亂,仿佛被誰蹂躪過似的。
可他一雙眼睛看著監斬官,依舊是高傲而鋒利的,不帶絲毫示弱。
秦之易望著厲容,等著對方按照劇本所說,強行將他壓回圓柱上,不給他任何逃跑的可能性,然而左等右等,「褚千衛」似乎就是不動手只動口,甚至連點眼神都不給自己,讓他想擠眉弄眼地暗示一下都沒機會。
這算是什麼操作?秦之易沒從方才的那幾句對手戲中看出破綻,厲容的表演很優秀,很好地抓住了褚千衛這個角色的經歷和屬性,就是不和自己對視、也不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