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虚渊中的经历,回看已是寻常,我早习惯了倒霉,最后没有受太大的伤,从虚渊中逃出来后修为还有所进,除了体验太差,没再有什么损失。
“何青沐”是没有损失,但“芳心魔尊”要面对的事情可多了些。
我不会天真的认为魔修会眼巴巴等着一个被虚渊反制的魔尊,于是先四处探听了些消息。我掉下去的这几年,佛子声名更盛,魔修倒是因为群龙无首凄凄楚楚,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可竟没出息地没有再推一个新魔尊出来。
虚渊大劫一事,接了所谓佛谕的光明寺并没有宣扬,他们除魔卫道的事业倒似乎是要重起炉灶,不日就要带着法修推平魔宫。吃亏如此,若是不气,我大约就不是个活生生的魔尊,连录名堂中历届魔尊的泥像都不如了。
我往魔宫那边传了个音言,表示自己没死,就是封虚渊是有所悟,找了个地方提了提修为。我自己则在暗中往光明寺中潜,准备绑走小佛子,扔给手下让他们帮忙瞧瞧小佛子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进光明寺对我来说不算入无人之境,但多费些力气,我还是成功在夜半时潜进了小佛子的卧房。他非苦修一途,夜间还是要休息的。见他酣睡,我拍拍他的脸,睡眼惺忪中给了他一个笑。
他长了几岁也是沉稳,见我打招呼都不带尖叫:“你又来了。”
“你又不是花儿一样的人,”我抱着手退开,“我不必天天来你卧房。醒醒,这不是什么梦,活生生的仇家找上门了。”
他半晌才半起身,就着那么个姿势看我良久,说:“寺中事,并不由我。”
由他如何,不由他如何。小佛子顶多算是我跳虚渊的因,这人没有亲手推我,我这次来找他也不是为了报复他一个,他这歉意来得真当奇也怪哉。当下我再不言语,抓了小佛子要走,他并未反抗。
我本来计划,悄悄抓了他走,等光明寺攻到魔宫,玩一手出其不意,给魔宫的大柱子添一道小佛子血做装饰。可小佛子这样情愿地随我走,拿来当棋子无甚助益,还很可能激出反效。
我当下改了主意,故意触动了光明寺的防备,惹过来一群大和尚,在众人各色目光中朗声道:“那日我和佛子崖边相遇,一见如故,光明寺的待客之道,我在虚渊底下见识了,礼尚往来,此番我就让佛子看看魔宫的风景,省得失了礼数。”
一群和尚敲木鱼的敲木鱼,念咒的念咒,列阵的列阵,我轻轻往外拨了几下,除了我和小佛子,周围再无站着的人。
小佛子在我魔宫中留了几个月,成了光明寺的弃子,都没人上门来讨要他。每天吃得不少,人还胖了些。我觉得他白留着也是留着,不如物尽其用些,我先是采了他血练了几个法宝,看他怕不怕被我控制。结果他不在意这个,我也觉得无趣,转手把法宝送给了他,又逼着他给我默光明寺的功法。他对我有愧疚,便也照做。这下事情更没趣,我闲得无聊改了改功法,这件事也扔下了。
小佛子是我救过的人,我不愿他死;小佛子是我仇家,我也不想他好过,只想夺了他最重要的东西,看他再做不成方寸不乱的样子。
我到底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