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故事,陌川再没说什么话来,我讲故事时细细地看着他的表情,他眼中似有疼惜,可更多的还是我最熟的隐忍恨意。
“情爱就是旁人强给你骨头上附的毒,若当真了,痛得就是你;若不当真……”我捧着他脸颊,望进他眼里,“……可要学学我,相关的谋划可莫要露什么首尾才好。”
陌川之后再没出声喊疼,也不再故意试着用言语激怒我。静谧之中,我思绪忍不住往之前遛了些,想起似乎早些年也给洛河讲过这个故事。我给她讲了更多细节,话语也更是语重心长。
那鹤道是当时法修间有名的痴情种,其专情而痴的名声就是从我身上得来的。后来他犯到我手里,我专门请人为他做了一篇《相思赋》,从锁骨刻到桡尺,开始几行他还能耐住疼,后来忍不住痛楚,我还好意亲手帮了他。一篇赋文铭刻完,他人竟然痴痴傻傻,说不出诗,也不说什么痴情相思了。
旁人的痴情和承诺都是算不得准的,我当时被法修抓起来成就他们除魔卫道大业的亲故是一个堂妹,姓名模样我此时也难记取,只隐约觉得她笑时总是旋起来一个酒窝。她被“铲除”在我面前时后也带着那个酒窝,鹤道环着我腰,似乎是预防着我挣出去救人。
相思赋刻完他疯傻了几年,新的仇人如春草,我忙不过来,多年没有管过他,做魔尊之后他又犯到我面前来,我才头一回知道,灵转境界的修士要是被人腰斩了,竟能延绵数月不死。
那时候洛河阅历还轻,一字不落地听了故事,整个人沉闷抑郁,见她如此,我还故意吓唬她,只让她莫要轻易信了旁人的喜欢。
她没轻信旁人的喜欢,却喜欢上了怎么都不喜欢她的人。
这些故事我给洛河讲得不少,近些日子,我总觉得我当初给洛河讲得太多,却给陌川讲得太少了。我早接到消息,天尊近几月暗中出了重赏,只为寻到暗杀渡劫修为修士的方法。陌川已经集得了几种法诀几种毒方。他中途故而为之的娇气,怕不是没想到我会与他换骨,听故事突生了灵感,想在之后给自己骨上喂毒,与我同归于尽罢了。
我见不得他此时死,便要他无论如何都得活着。我思索着,随意给路过的人送了几个笑,看他们脸上惊惧,我倒真的开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