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寬厚的手撫在李信昀的脊背上,很溫柔,但李信昀卻忍不住身體一僵,感覺渾身的汗毛都隨著這個動作豎起來了。
諶泓渟的聲音比他的動作還要溫柔,對李信昀輕聲說道:“阿昀,現在記不起來沒有關係,以後慢慢來……就算永遠記不起來也沒有關係,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會變。”
李信昀依舊低著頭,不敢看諶泓渟一眼。
——因為他壓根就沒有失憶!
時間往回倒流片刻,當李信昀醒來後,問出那句“請問你是誰”的時候,叫做諶泓渟的男人那張神情懇切的漂亮臉龐一下子變了臉色。灰白的冷色蔓延在他的臉上,仿佛被冰雪封凍的一泓春湖,李信昀醒來的時候所見的熱烈的喜悅都瞬間消失不見。
他的神情令李信昀有一種自己太過殘忍的感覺。
李信昀那句話問出口之後,醫生和護士就急急忙忙地趕到了,他們推著很多器材來給尚且在震驚之中的李信昀做各種檢查。
醫生問了李信昀很多問題,每一個問題的稱呼都以“容先生”這同一個稱呼開頭,李信昀完全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稱呼自己——明明自己根本不姓容。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名字,但恍然間他覺得自己想起來的李信昀這個名字似乎是錯覺,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個姓容的病人。
經過一系列的診察和詢問之後,最後醫生下了診斷:容昀——李信昀失憶了。因為腦部遭受外力撞擊造成的損傷導致的失憶,按一般情況會在以後的時間裡慢慢恢復記憶,不過也有可能存在例外。
諶泓渟在最初的難過和震驚之後,表情已經恢復尋常,醫生勸慰他說:“容先生昏迷這麼久,他的傷太嚴重了,能夠醒來幾乎已經是奇蹟了。”
諶泓渟看著李信昀說:“我知道的,他能夠醒來我就滿足了。”
李信昀卻不敢接他的目光,而是轉過頭去,避開那過於熱切的視線。他的眼珠轉了轉,看出來這裡似乎是一間非常寬敞的病房,裝修精緻,和李信昀曾經見過的病房完全不同,如果忽視掉李信昀身邊那些醫療儀器,甚至根本看不出來這是一間病室,總之是以李信昀的經濟能力絕對不可能住得起的病室。
等醫生走之後,房間裡瞬間安靜下來,諶泓渟看著一臉茫然的李信昀,坐下來想要握他的手。
李信昀本能地一躲,諶泓渟臉上又是肉眼可見的失落之情,他望著李信昀,李信昀卻不敢接受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