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茗看著盧詩臣遊刃有餘地和梁昭鬥嘴,神思不屬地想,假如他剛剛說岑露是相親對象,盧詩臣會怎麼看呢?大概也只不過是淺淺笑過吧,畢竟與他並沒有什麼關係,他也不像梁昭一樣,喜歡追逐別人的八卦。
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李松茗心裡微微有些莫名的滯澀,他說不出來這種滯澀的緣由,這是一種極其陌生的心情——和盧詩臣有關的情緒,總是複雜得難以名狀、無法明晰,他無法為這些情緒找到合適的定義。和岑露的見面沒有讓李松茗那些曖昧模糊的情緒得到解脫,反而陷入了更加凌亂的境地。
梁昭跟盧詩臣貧了一會兒,他的手機鬧鈴響了起來——他今天上午安排了出門診,鬧鈴提醒他得準備去門診樓了,因此只能大發慈悲地放過李松茗,急匆匆地往門診趕去了。
而李松茗頂著胸口的那股滯澀感,低頭先跟岑露回了簡訊。
他先是為昨天的倉促結束的會面再次和岑露道了歉,又感謝了她特地將自己的包送來醫院。岑露很快就回復了他,說是小事一樁,並且說:「如果真的覺得抱歉,那下次請我吃飯吧。」
李松茗無法分辨這是客套的話還是某種信號,他看著岑露的消息,遲遲沒有回覆。
其實李松茗對岑露的道歉,並不僅僅只是為昨天的倉促離席,還為他目的不純粹的、自私的會面本身——他和岑露見面,只是為了證明自己對於盧詩臣那些超過界限的情感和欲-望只是錯覺,他懷著僥倖的心理,想要證明自己的錯覺。
岑露是一個很漂亮也很有趣的女性,但是李松茗面對著這樣對於任何男人來說都絕對算得上很有吸引力的女性,卻沒有任何的波瀾,即便知道她是自己幼兒園的玩伴之後,對於岑露的看法也只是從純粹的「相親對象」變成「有過一點幼時交情的相親對象」——他無比明晰,對於岑露,他沒有那種想要更進一步的情感和欲-望。
既然並無發展出新關係的想法,那麼到此為止才是正確的選擇。
李松茗和岑露見面前的那些僥倖不堪一擊——一切的發展顯然並不符合李松茗期望的那個方向。
他利用了岑露為自己的錯覺做證明,但是最後得出了自己並不想要的結果。無論是方才的夢境,還是刺客紛雜的心緒,都說明了他還沒有從對盧詩臣過界的欲-望之中解脫出來。
李松茗鎖上了手機,抬頭看盧詩臣。
休息室里有盥洗池,盧詩臣正在盥洗池前正在做簡單的洗漱,他是背對著李松茗的,李松茗還能夠從鏡子裡看見他的臉,剛剛洗過的潮濕的面龐和發梢在光滑乾淨的鏡面上清晰地倒映出來,抵達了李松茗的眼中。
「還沒有睡醒嗎?」盧詩臣感覺到他的視線,對著鏡子笑了笑,問道。他彎起來的眼睛和唇角,唇邊淺淺的酒窩,同樣通過鏡面準確地抵達李松茗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