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茗甚至會想,或許盧詩臣根本就是算準了這樣的情況下李松茗會被絆住,才故意挑了這個時間和李松茗說分手,在李松茗追究緣由的時候說「以後再談」,讓李松茗沒有時間和機會去質問和反駁。
而且李松茗並不願意和盧詩臣「以後再談」,也並不打算質問和反駁盧詩臣。
他是還能給盧詩臣打電話和發信息的,但是李松茗從來沒有像那天一樣,固執地去問盧詩臣原因,要求盧詩臣收回分手的話。
他在微信上和盧詩臣不厭其煩地發消息或者打電話,問工作相關的事情、關心凌思的身體狀況、說一些瑣碎的日常——就如同平常一樣,盧詩臣還沒有說出「分手」兩個字的那種平常。
他自欺欺人地踐行著那天下車之前和盧詩臣說的「分手我不會同意的」的話。
盧詩臣如果不肯收回那樣的話,那麼李松茗就當做沒有聽見,當做沒有發生過。
沒有聽見,沒有發生過,那麼他們就沒有分手。
李松茗如同一隻愚蠢而荒唐的鴕鳥,好像把頭埋進沙子裡,就可以裝作風暴不曾到來。
然而對於李松茗發過來的消息,除去工作相關,其他的消息和話題上,盧詩臣再度恢復了那種很慢的、選擇性地回復的情況。李松茗好像變成了盧詩臣微信里徐磬之流,李松茗甚至能夠想像,盧詩臣看著自己發過去的消息,是怎樣計算著回復的時間,挑揀著回復的語氣與話術。
不,甚至比那還要糟糕。
因為李松茗已經知道盧詩臣很快速地回復他的消息、不斟酌話術與語氣的樣子,在這樣細枝末節的地方,李松茗真切地感受到過,他們是那樣的靠近著彼此。
而現在,盧詩臣對李松茗,連像之前對徐磬之流那樣的遊刃有餘、模稜兩可的曖昧也沒有。
李松茗若無其事的偽裝總是會在這種時刻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滿腔的氣被一泄到底。
看著自己與盧詩臣毫無動靜的對話框,李松茗的心臟被某種酸澀與苦痛充盈。
李松茗想起來小時候學的掩耳盜鈴的寓言,那時候李松茗和同學們還在課堂上笑了起來——對那個再無知的人都覺得荒唐可笑的主人公。
但如今李松茗卻做起了那個主人公。他隔著手機屏幕表演出一副一切如常的樣子,然而手機另一端的人卻並不接他的戲,任由李松茗上演著一場沒有看客、只能欺騙自己的獨角戲。
「松茗!」母親的聲音響起來,「看著路一點——哎呀真不好意思。」李松茗聽見母親在和什麼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