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抽根煙嗎?」盧詩臣問。
這無疑是一句沒有意義的多餘的問話,畢竟李松茗都已經將煙和打火機送到了盧詩臣的手上了。
盧詩臣也清楚這句話只是自己在拖延行刑的時間而已,他也並未等待李松茗的回答,就已經將煙盒撕開了。
「我會告訴你的,只是這大概是很久很長的一段故事,大概一時半會兒是說不完的,你還是去坐著吧。」盧詩臣看著站在自己跟前,仿佛生怕自己逃走一般的李松茗說道。
李松茗在盧詩臣的身前一時未動,片刻之後,他還是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坐回了床沿邊。
盧詩臣從煙盒裡抽了一支煙出來,過於潮濕的空氣將菸絲也浸泡得有些濕潤了,打火機響了好幾聲,火光在盧詩臣手中搖晃著熄滅了好幾次,他才將手中的煙點燃。
潮濕的菸絲燃起了暗紅的光點,在盧詩臣的指間明明滅滅地閃爍著,像是被握在盧詩臣手中的一點星光,孤獨而寂寞地懸在昏暗的房間中。淡淡的煙霧從他的呼吸中湧出,然後散入空氣之中,將燈光都變得模模糊糊、影影綽綽起來。
盧詩臣很久沒有說話,他像是極其慎重地思索應當如何展開自己的敘述,在內心進行著千萬遍的字斟句酌。
李松茗並未催促,在這樣快要得到答案的時刻,似乎一切不必再著急,但是李松茗心中的渴求和急切又未曾平息——明明近在咫尺,但是燈光下他的剪影輪廓卻讓人覺得遙遠,遙遠得像是永遠也無法觸碰到。過於恆久的沉默幾乎要叫李松茗覺得盧詩臣或許方才只是在騙他,是要再一次逃避的時候,盧詩臣突然地開了口。
「你聽說過我爸媽的事情嗎?」盧詩臣說完之後,頓了片刻,又重新問得更精確了一點,「你知道我爸是怎麼死的嗎?」
這實在是一個太過於出乎意料的引子,畢竟在此時此刻的場合和話題里,突然出現盧詩臣父母的身影,實在是一件過於怪異的事情。
但是李松茗還是隨著盧詩臣的話進行了聯想和回憶,他立刻就想起了掛在盧詩臣家牆壁上那張年代過於久遠、氛圍過於古怪的全家福舊相片,以及相片上過於美麗的女人和冷峻而極具存在感的男人。
李松茗斟酌了一下,然後說道:「聽醫院裡的人說過一點。」
盧詩臣父母的事醫院裡討論的人其實並不算多,一來據說很久之前開始,凌老院長還在位的時候曾經嚴令禁止過討論和盧詩臣父母有關的八卦,直到凌老院長退休,這條隱秘的禁令似乎還有效;二來畢竟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時間太過於久遠,無論什麼樣的說法,聽來都有幾分「都市傳聞」的意味,實在是不足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