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青年與陳盛完全是兩種風格,他無論是面孔還是語調,都有一種氤氳脆弱的古典感。一開口就好像回到十九世紀的歐洲,那個頹廢又極盡奢侈的,駛向斯卡拉歌劇院的馬車碾碎薔薇花,頭頂花環的女孩們唱起禱告詩。
青年像提前有預料般,先一步鬆開手。此刻微微低頭,只看出神情黯然,碧色眸子蒙上一層霧氣,紅艷的嘴唇翕動,五官穠麗卻沒有攻擊性。
葉貝書警惕地盯著青年的一舉一動,扭過頭冷哼一聲:「你才不會想我,你只惦記著我姐。」
語氣卻有一點兒鬆動。
青年敏銳察覺到細微區別,他驀地抬頭,溫聲道:「其實我一直很關注你。」
「哦……你又知道什麼?」葉貝書瞥過臉,佯裝不在乎道。
「我知道你這個月增重1.5斤,身高沒變……」
「薩!德!你給我閉嘴!」
葉貝書吼道。
青年眼裡滿是惡作劇成功的笑意,他輕輕眨眼,望向燕禾,打招呼道:
「你好,我叫薩德。」
從薩德的表情里,燕禾沒有看到常人第一次見陌生人的情緒。
好像他們早就認識,今天不過是一次疏鬆平常的朋友聚會。
然而燕禾根本沒見過他。
原書中更沒提到這號人。
「不用驚訝,我們曾經見過一面。」似乎看出燕禾在想什麼,薩德無所謂地聳一下肩,「不過這些不重要,我知道你叫燕禾。母親曾是一個芭蕾舞演員,在她的教導下,國家芭蕾舞團曾向你遞出橄欖枝,同時你得到國家舞蹈學院的保送資格。但是——」
薩德有意停頓一下,觀察到燕禾表情沒有鬆動,又自然地說下去:
「你違背了母親的意志,不具任何人期待的,選擇你所熱愛的音樂。但是顯然音樂背叛了你。你現在是一個無業游民,所以才會來到這裡。」
薩德流暢地說道,配上一副得天獨厚的容貌,以至於冒犯的話,在旁人耳朵里,或許會覺得理所當然。
當事人卻完全不是一回事。
燕禾明白葉貝書為什麼吵架了。
大部分是事實,無法反駁。薩德用一種最隨意輕鬆的語氣,將一個人最想遮掩的地方赤-裸裸撕開。
即使他表現的並無惡意,但明晃晃的試探和針對,無疑會激怒一個人。
如果此時燕禾表現出憤怒,對方也許會佯裝驚訝,或者認為小題大做。
短短几秒,燕禾已經分析出結果。她不喜歡與人打交道,偏偏對人的視線很敏感,自然不會錯過薩德眼裡一閃而過的戲謔。
所以薩德很清楚這麼做的後果,他只是好奇觸碰到底線時,對方的反應是審美。
燕禾自己都很驚訝,這種情況下,腦子還在冷靜思考。
似乎來這個世界後,自己的脾氣都溫和許多。
她語氣平靜,道:
「關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