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禮也是會唱這首戰歌的。只是以往唱起來,和今日唱起來卻是完全的感覺不同。今日這般輕輕的跟著眾人哼唱,不知不覺的卻是淚落滿襟。
唱完之後只覺得面頰上濕漉漉一片,用手一摸才知道自己竟是哭了。
朱禮嘆了一口氣,握緊拳,將那些眼淚緊緊握在手心裡:「今日死去的兒郎們,都是我朱禮的兄弟!我他日還京,必是於諸位兄弟封侯賜爵!」
有一位將士卻是道:「我等不要封侯賜爵,我等只要血債血償!為今日死難的兄弟報仇雪恨!他們沒死在沙場敵人手中,卻是死在了自己國人的刀兵之下!」
這話剛落,眾人便都是高聲附和起來。那一聲聲的「報仇雪恨」,那一聲聲的「血債血償」,猶如一聲聲的重鼓之聲,狠狠的震顫了朱禮的心。
是啊,這些將使們本該死在沙場上,為護衛家國而戰,為護衛家國而死。可是現在,他們卻是死在了這樣一個地方,無人知曉,甚至原因都那麼可笑!
朱禮咬緊了牙關,站起身來,重重的一捶自己的胸膛,幾乎是嘶吼出聲:「我朱禮發誓,此番必是血債血償!絕不會讓死去的兄弟們死不瞑目!」
朱禮這一發誓,其他人亦是跪著以拳捶胸膛:「血債血償!」
這樣殺戮之後,乾糧自然是不可能再吃了。朱禮便是吩咐將敵方死去的戰馬身上割下肉來,生了火烤著吃。
而自己這邊的戰馬和將士,卻是只收在了一處,架上乾柴乾草,一把火燒了。再將骨灰一點點的收斂起來,用東西包了,並了軍刀腰牌一併葬在了這個山谷之中。
朱禮命人將那些追兵身上都仔細的搜查了一遍,最終倒是真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其中一紙密令上蓋著的鮮紅玉璽印,徹底讓朱禮寒了心,赤紅了眼睛。
「我的好父皇。」朱禮咬牙冷笑,「原來竟是這樣的盼著我快些去死!真真是我的好父皇!」
劉恩本想勸說朱禮,這不是早就料到的事兒麼?只是看著朱禮那神色,到底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跟著朱禮沉默。
朱禮最後離開山谷的時候,又回頭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仿佛要將這個山谷牢牢銘記在心中,又仿佛是在感慨那些消逝的生命,亦或是再一次提醒他自己這條性命撿回來得不容易。
最終朱禮帶著剩下的人緩緩離去,眾人都是精疲力盡,伏在馬背上一動不想動。
楊雲溪昨兒夜裡一晚上都是沒睡踏實。早上的時候卻也不知怎麼的心頭倒是一松,只覺得整個人都是鬆快了下來。也沒有那種心裡緊繃的感受了。
徐氏今兒果然是跟著楊鳳溪一同進了宮。
徐氏看著楊雲溪的胳膊,便是少不得又哭了一回,細細的問了之後,這才算是面前放下心來。
楊鳳溪則是在旁邊看著,時不時幫腔兩句,只撩撥得徐氏將楊雲溪說得連連保證以後再不敢亂來。
徐氏又說起了如今南京的局勢:「比起京城,南京這邊倒是沒什麼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