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方子,不過卻是戒不了了。」朱禮輕嘆了一聲:「這東西就像是附骨之蛆,除非有大毅力之人,輕易是拔出不得的。父皇頭疾甚重,離不得這個了。」
楊雲溪便是越發默然,也越發的覺得宮中下一場喪事是離得不遠了。
皇帝身子本就不算好,又這般一折騰,如今只怕也就好比是那蠟燭一般,燒的不過是自身精髓罷了。一旦那燈芯燒完了,也不過是只有熄滅一個途徑罷了。
朱禮嘆了一口氣,「若是我將來我也有犯糊塗的一日,你便是千萬提醒我才是。」
楊雲溪聽了這話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哪裡又會有這種情況?而且,你哪裡會如此?我才不信你會如此。」
朱禮和皇帝卻是不同,她怎麼也不覺得朱禮會像是皇帝一樣糊塗至此。
「誰又說得清楚呢?」朱禮苦笑一聲:「父皇以前何曾又是這般呢?」以前皇帝雖然多疑,可是總也不至於如此糊塗。可是現在呢?多疑,暴烈,冷酷無情,是非不分……
哪裡還有以前英明的樣子?
朱禮嘆了一口氣。只覺得有些骨子裡都隱隱在發寒。對那些道士便是有本能的厭惡。不過想到皇帝的命令,最終朱禮又皺了皺眉:「父皇的意思是,驅逐道士。」
第571章 落定
皇帝這個「驅逐」,自然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也並不只是想要驅了那些道士出京而已。
楊雲溪抿唇,實話實說道:「這事兒恐怕是不妥。若是真這樣做了,只怕那些信徒到底是心生不滿。而且這種明顯的遷怒行為,又如何會不被天下人詬病?「
道理就是這麼一個道理,朱禮自是清楚,只是清楚歸清楚,阻攔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父皇如今這般,哪裡勸得住?」一片雪花落在了朱禮的肩上,顫巍巍的掛在雪白的狐狸皮風領上,卻是怎麼也沒有被風吹落下去。朱禮一面說著這話,一面伸手將那雪花拂去。
而後朱禮才又接著道:「如今且先過了年去再說,這事兒我會盡力。」
楊雲溪點了點頭,倒是覺得頗有點兒過了這個年之後便是要天下大亂之感——大約也就過年這幾日還能安生了,等過了年,事情一出來,她們這些後宮裡的女子只怕都是安心不了了。
不將小蟲兒接回來,倒是最正確的決定了。
快要走到了小花園那兒的時候,楊雲溪便是拉了拉朱禮,輕聲道:「咱們回去吧。」
朱禮輕應了一聲,末了又道:「過了年之後,我想著你不如回南京去。」
朱禮說這話的時候是再平靜不過。
楊雲溪卻是覺得心中像是被人狠狠的撓了一爪子,疼得心都緊了。她抬頭和朱禮對視,自然是知道朱禮並不是玩笑話。
朱禮的意思她也明白,無非就是不想她在這頭擔驚受怕罷了。回去南京看似有點兒失寵了一絲,可是實際上卻是完全避開了京城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