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壓低聲音:「二叔,你先去看看奶奶吧。」
張小山摸了摸腦袋,有點一頭霧水,總覺得看張司九那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家裡發生了什麼喜事兒。
他扭頭看一眼楊氏屋裡,見黑燈瞎火的,連個油燈都沒點,奇怪了:「爪子了?你奶奶咋個了?」
張司九更加壓低聲音:「二嬸和奶奶吵起來了。」
張小山下意識道:「你豁我?你二嬸那麼高興,咋個可能是吵仗了?要是吵了,你二嬸能那麼高興?」
畢竟,張小山自認為還是很了解自己媳婦的。
所以,他根本不信家裡吵架了,徐氏會這麼高興。
對於張小山的斬釘截鐵,張司九尷尬一笑:這怎麼說呢,凡事都有例外?
最後張司九隻能推張小山:「反正二叔你去看看奶奶吧。馬上就要吃飯了,奶奶萬一賭氣不肯吃飯就不好了。」
也不能怪張司九料事如神,事實上,楊氏還真是打算不吃飯了:自己都成了家裡唯一的惡人了,還吃什麼吃?早點死了得了,省得礙眼!
張小山進去的時候,只感覺屋裡黢黑一片,模模糊糊看見楊氏坐在床邊上,也不知道在幹啥。
他一面掏出火摺子點燈,一面抱怨:「娘咋個不點燈?說了多少回,別心疼錢,別心疼錢,怎麼就不聽?你那眼睛都成那樣了,不點燈,黑燈瞎火的,再摔了!」
結果一點燈,往楊氏臉上一看,張小山心裡就喊了一聲:完了,還真像是吵仗了!
楊氏板著個臉坐在床邊上,一言不發不說,眼睛還是紅紅的,那架勢,要說沒生氣,誰都不信!
張小山膽戰心驚的湊上去,聲音都放柔了:「娘這是咋個了?」
「沒咋個。」楊氏卻扭了個身,轉開了不說,話也硬邦邦的。
張小山只能再接再厲:「是不是我媳婦惹娘不高興了?娘跟我說,我去說她!」
這個時候,甭管誰對誰錯,肯定只能順毛捋。這一點,張小山還是心知肚明的。
結果楊氏冷哼一聲:「你媳婦好得很,那是大大的善人。我老婆子才是惡人!你要說,也得說我這個老婆子!」
這話當場就讓張小山的冷汗下來了,直覺今天這個事真是不簡單。
下一刻,楊氏又開始抹眼淚:「你們一個個掙了錢,就都不聽話了。翅膀硬了。我明白,這是嫌我囉嗦,嫌我礙事!錢是她掙的,我那麼多廢話幹啥子?也怪我不識趣——」
楊氏是真傷心和委屈。
她也是真鑽進了牛角尖。
在這種情況下,別人說啥都不管用,她是聽不進去的。
張小山有點不知道該咋辦,畢竟從前哄老娘這個事情,都是大哥干,他幹得少。
反正他感覺,自己就是渾身長嘴,也勸不好楊氏了。
這一刻的張小山,有點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