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的炮彈不停的墜落、爆破,直將那數不勝數的黑色怪魚炸得殘肢零落,發出令人暈眩的刺耳哀鳴。
中原中也操縱著畫舫站在浪頭,冷漠的看著黑色海水被染成一片血紅。
世間萬物皆有重力,他的周遭幾乎是一片難得倖免的淨土。
「我再說一遍,打開,或者去死。」
重力使鈷藍色的眼睛傲得像極地的雪。
下一瞬,他聽到海坊主輕笑起來:「中也君,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人,不能有弱點。」
什麼?!
中原中也倏地扭頭。
他看到夜色之中那一座吐著青色火焰的馬車,抱著車門、捂住口鼻卻能看到滿眼焦急的小鳥游結奈,以及下一瞬,「砰」的竄出海面的觸手。
「混蛋!你找死!!!」
紅蓮之火迸發而出,沿著海面捕捉到妄圖染指珍視之人的牲畜。
撕扯、擰壓。
直將那石柱一般粗細的觸手攥成碎末,雨水一般淅瀝散落。
下一刻,中原中也躍向半空。
捏緊的拳頭攜帶著荒神澎湃的怒火席捲向始作俑者。
瞳孔被那樣的紅色光芒映亮,海坊主臉上卻浮起一個淺淺的微笑。
觸手迎上拳頭,在最後一刻,他卻突然卸掉所有的力道,就那樣迎上去,無遮無擋,甚至,還向前走了一步。
什麼?
中原中也瞳孔微微收縮,但下一刻耳畔便傳來「嗤」一聲悶響。
他的右手,穿過了海坊主的心臟。
心臟的起搏感驟然失去,身體隨之而來的是異樣的空。
仿佛靈魂都被收割了一角一般的空洞。
這可真是奇怪,明明自那一天開始,他的心臟就不會再痛了。
海坊主低頭想道。
「我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天,從因為嫉妒而遭到反噬的時候就是。」
神使不能愛上神明,更不能因為自身的穢氣而牽累神明、致其墮落。
可是,他都犯了怎麼辦?
「那個滿月,該消失殆盡的人其實是我。」
該消失的人應該是瀆神的使者,而不該是靈魂割裂成兩半,以至於墮落的神明。
海坊主抬起頭來,看向蹙著眉頭的中原中也。
年輕的繼承者正利落的收回手臂、一甩指尖。
不知何時他的頭髮已經變回當初那樣耀眼的赭紅色,而那雙鈷藍色的眼睛即使在黑夜之中,也明亮的如同吉力馬札羅山頂的焰火。
淡紅色的光屑自海坊主的周身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