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
夕陽從木窗的間隙里落進來,直將坐在她身側的人鍍出一個剪影。
夏油傑?
下一刻,坐在剪影里的人開口:「兩天前還氣勢洶洶的據理力爭,怎麼就病成了這幅樣子。」
是了,既然雪麗來了,那麼沒有理由奴良組的少主不會在。
「是有調查結果了吧?」
小鳥游結奈咳了兩聲,發現身體已經沒有下午剛醒時的沉重,於是便想坐起身來。
但她的骨頭還是發軟,微微用力,骨縫裡便洇出陣陣酸痛。
於是直接被奴良陸生按了下去:「別亂動,要是病情加重,你那個凶的不得了的小狐仙能抄把掃帚把我打出去。」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怕下一秒就能把這一副骨架給按散。
這話說得逗趣,直讓小鳥游結奈輕聲笑起來,又因為牽扯到羸弱的肺葉而發出幾聲輕咳。
「咳咳……所以,結果是什麼?」她問。
奴良陸生說道:「還是等過兩天你病好了再說。」
「現在說吧,省的掛心。」
奴良陸生勸阻無效,於是起身倒了一杯茶:「自從上次你們去了奴良本家,我就讓組裡的小子們在秋葉原、乃至於整個關東地區搜尋那位本田先生。」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敵人擅長躲藏,還是奴良組過關了光明的日子,刀口變鈍。
所有的暗部全部出動,足足兩天,才在秋葉原的一個暗巷裡找到了那個男人。
「一開始他表現的一切正常,像是不知道被人跟蹤一樣,喝著酒,踢著路邊的垃圾桶泄憤,還差點被空酒瓶絆倒,一副不堪入眼的樣子。」
然後?
看到小鳥游結奈眼裡的詢問,奴良陸生吹了吹茶杯上的浮沫,一如那一刻黑田坊伸出的、突然打破寂靜的那隻手。
「然後,他就像一張紙片、又或者是一灘爛泥,整個人的身形陡然塌陷下來,即使裝的再像,這一刻,它已經完全暴露自己非人的事實。」
奴良陸生回憶起彼時黑田坊的匯報。
被稱為「暗黑破壞僧」的男人擅長暗器,不過是一瞬間,就從拍打男人肩膀的那隻手的衣袖裡射出無數的武器。
再過厲害的妖怪,在這樣近距離的一擊之下都會受重傷。
「本田先生」也一樣。
即使身體塌陷,但沒有來得及癱倒在地的部分,直接被刀、槍、棍、棒捅出無數的傷口。
「但那些傷口裡不是血肉,而是另一些黑乎乎的東西。」
奴良陸生赭紅色的丹鳳眼微微斂起。
「而受傷的地方就像是老式電影裡接觸不良的雪花,泛出馬賽克的顏色。」
小鳥游結奈:「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