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在眼前逐漸褪色。
小鳥游結奈緩緩掀開眼睫,面前的夏油傑依舊看著她,豎仁的獸瞳與記憶之中的幾乎重疊。
於是她在鬼燈的眼神中,向夏油傑伸出手,花瓣般的嘴唇翹起,湖綠色的眼睛彎成一彎新月:「傑,我是結奈。」
「傑?」
「什麼都好,記不得了也沒有關係,你只需要知道,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
於是那樣混沌的意識和視線之中。
夏油傑看到了一彎新月,那新月漾在溫軟的不像話的嗓音里,直讓他的心臟都微微發癢,連帶著右手也像是不受控制一樣伸出去。
一寸,再一寸。
彷如野獸小心翼翼的試探。
直到最終觸碰到那比他小了足足一圈的,冰涼的掌心。
微薄的神識自指尖傳出。
直到確定夏油傑並沒有受傷,小鳥游結奈並沒有回頭,而是直接輕聲問道:「黃泉出了什麼事?」
不然黃泉奈良坂坍塌,第一輔佐官此刻應該在現場維持秩序。
而不是出現在出雲神議,一座不知名的偏殿裡,昏迷了的夏油傑身前。
鬼燈已經收起了眼中的深色,放下手裡的金魚草:「羽衣狐想得到惡羅王的肉·身,於是集結妖怪,衝破了黃泉奈良坂,夏油傑昏迷也是受了她的影響。」
小鳥游結奈挑了挑眉:「不過是想牽絆住高天原的注意罷了。」
畢竟後院著火,會比遠在彼岸的黃泉奈良坂來得重要得多。
「就是不知道她這一步棋到底想怎麼下。」
「戰神的神社被妖狐掀了。」
鬼燈看著小鳥游結奈面色微微一凜,繼續說道,「戰神離開,現在就是出雲神議防禦最薄弱的時候。」
小鳥游結奈問道:「工作量會變多吧?」
有些不理解話題為何突然轉變,但鬼燈還是微微頷首:「修補黃泉奈良坂,再加上被誤傷的鬼魂,又要加班一段時間。」
「誤傷?靈魂也可以被修補嗎?」
「肉身可以痊癒,但靈魂一旦受損,嚴重到了一定程度,就永遠不能轉世超生。」
在無人看到的角落,夏油傑的嘴角不易察覺的勾了勾。
下一刻,若有所思的鬼燈就聽到那個羸弱的緣結神問著面前的少年:「還記得是怎麼遇到羽衣狐的嗎?」
小鳥游結奈看著面前的夏油傑,一字一句:「傑?還是,十年後的夏油傑?」
交握的指尖微微一動。
夏油傑微微抬起頭來,他半長的黑髮正垂落在肩胛繁複華麗的神使服上,因為這樣的舉動便向後散落,露出高挺的眉骨。
於是額角的碎發也落在鬢邊,直襯得那雙黛紫色的眼睛愈發深邃,仿若深淵之中囚著的野獸。
但下一刻,他依舊是那一尊什麼都不知道的提線人偶:「十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