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俞风城气坏了,回到宿舍后,就扑到武清面前,“班长,班长,我有目标了!”
武清正研究母猪产后调养呢,给他吓一跳,“发什么神经啊你。”
白新羽激动地说:“班长,我要拿第一!”
“什么第一?”
“这次射击比武的第一,我今天碰着四连长了,他夸我有天分,成绩好,他说我能当狙击手呢。”
武清拍了下他的脑袋瓜,“你当个屁的狙击手,看见猪都吓得满地跑,看见炮筒枪管对着你,你能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吗?”
白新羽傻了傻,似乎没考虑这个问题,他抓了抓脑袋,“我可以练……”
武清站了起来,雄壮的身体一下子把白新羽笼罩在了阴影里,“你想当狙击手,我问你,你能为了等一个狙击目标,三天趴在一个地方不动弹,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不管是39度高温天还是吐口吐沫都结冰的酷寒天,吃维持最低热量的食物,拉撒都直接在尿布里吗?你能眼看着老鼠蝎子蜘蛛往你脸上爬,你一动不动吗?你能一个人躲在阴冷的隐蔽工事里,哪怕天上直升机在飞、下边儿瞄镜在找,你都做到不被发现吗?即使这些你都能忍,你他妈能眼看着战友要死了你为了不被发现就是不能去救他吗?你能吗!”
白新羽被武清吓得快跪地上了,整个宿舍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炊事班一些老兵是知道武清的过去的,也都知道“狙击手”这三个字是他们武班长的大忌,白新羽这小子平时二百五也就算了,今天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了,居然敢找班长说这个,众人都同情又无奈地看着他。
武清看白新羽惊慌的样子,冷静了一点,他拎着白新羽的领子,“站直了。”
白新羽赶紧站直了身体,心里开始大骂俞风城,都是那个孙子刺激他,害他一冲动,跑到班长这儿找抽。
武清沉声道:“我最开始教你射击,是因为你说想训练,我也不能不让你训练,后来你说想参加比武,我也让你参加,可我告诉你,不是会打枪就能当狙击手,你这种半吊子的个性,没有哪个部队敢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执行。”他似乎想起了从前的事,眼神黯淡了下去。
虽然说得话不一样,但是武清和俞风城表达的却是一个意思,白新羽心里无比地难受,他越来越无法忍受到处被否定的感觉了,他整个人生简直快成了反面教材参考书了,他做什么都不行,干什么都不如别人,他原本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周围人对他的失望,他只要有钱花、有妞泡,照样潇洒快活,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了,他觉得一事无成的自己,很丢人。
武清看着白新羽泛红的眼圈,大概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轻咳了一声,拍了拍白新羽的脑袋,“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就四连长鼓励了你几句,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白新羽委屈地说:“我、我不提狙击手了,但我想拿第一,班长,我能拿第一吗?”
武清看着白新羽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就好像那是他最后一根稻草了,如果自己说个“不”字,这小子就要崩溃似的,他道:“有可能。”
白新羽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吗?”
“嗯,你的水平,如果当时发挥得好,至少也是前五名。”
“我不要前五名,我要……我就要第一。”他不知道俞风城会拿第几名,反正第一只有一个,他就要拿第一,一想到他赢了俞风城时,那个煞星会是什么表情,他就兴奋得浑身发抖。
武清大概对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儿后悔和愧疚,就道:“好,我帮你拿第一。”
白新羽用力点了点头,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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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比武大会那几天,武清天天抽出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指导白新羽射击,尤其是针对风雪天的风速和弹道计算方面的知识,传授了很多普通部队里根本用不着的知识,白新羽脑瓜子并不笨,就是不爱学,可现在他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赢过俞风城,简直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在学习、训练着,就连喂猪的时候都碰着本弹道学的书在那儿研究,那勤奋的劲儿简直是白小爷此生仅有。
比武大会终于开始了。
军区的领导检阅全团官兵的时候,炊事班的没参加,他们正忙得晕头转向地在准备吃的,但是从厨房里,能听到士兵们嘹亮的咆哮声,那种铿锵有力的声音真是非常振奋人心,哪怕不用看,光是用耳朵听,也能感受到共和国军人威武的精气神儿。
第一天的比武全是体能项目,炊事班的人只要一闲下来,就赶紧跑去操场看热闹,看长跑、散打、障碍,个个比得精彩绝伦,全团官兵的参与度和热情,都不亚于奥运会了,沉闷了大半年的军营,也因为这次的比武大会热闹了起来。
白新羽拿着两罐儿饮料,七扭八拐地找到了冯东元和钱亮,俩人都参加了项目,不过一个结束了,一个明天,现在都在看热闹。
白新羽把饮料塞到钱亮手里,“哎,障碍怎么样?”
钱亮嘿嘿笑道:“别提了,拿了个倒数第三。”
冯东元笑着说:“重在参与。”
“现在比什么呢?负重越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