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哥和他合作惯了,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便上前一步,禀报道:“禀大人,制造假银票,最关键便是印章,因为一张银票上都不止一个印章,有的甚至七八个,这些是各个票号最好的防伪手段。长福记的印章虽然不至于有七八个,却也不少。能够每一个印章都造得如此逼真,那么除了需要有强有力的组织者,还得手艺极为高超巧妙的刻工……”
赵然见贵哥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说关键:“父亲,手艺高超的刻工都由各个票号圈养和监控,他们的印章很难流出,可是我发现了一个漏洞……”
他抬眼看向赵青,凤眼熠熠闪光:“父亲,除了票号圈养的刻工,还真有别的刻工呢,比如书坊刻版的刻工,比如玉器作坊的刻工,这里面万一有手艺高超而又利欲熏心的刻工呢?这些东西可都是一通百通的……”比如说他自己,伯父教了他些刻章技术,他自己融会贯通,玉器也会雕,书版也会刻,连人家家里的锁也能捅开了。
赵然见父亲双目炯炯盯着自己,不禁有些紧张,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摇曳的烛光照在他俊俏的脸上,令他的睫毛在眼睑上印下了丝丝缕缕的阴影:“我和贵哥经过查探,发现这些冒充长福记印章的假银票出自宛县。”
赵青看向赵然,心里不禁一动:儿子是真的长大了,连这个漏洞都能发现。
他眼中满是骄傲看着赵然,温声道:“你们辛苦了,注意安全,需要我的话,尽管开口。”
赵然这个鬼灵精,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一向严厉的父亲情绪的改变,当下便打蛇随棍上,笑嘻嘻拱了拱手,道:“那儿子就先麻烦爹爹了!”
他笑得极为灿烂,脸颊上一对可爱的梨涡时隐时现:“爹爹,您帮儿子打听一下本县知县李志浩的小舅子雷予宸吧!”
赵青点了点头,道:“你们去休息吧!”
赵然带着贵哥去了他的卧室。
到了卧室,赵然指了指立柜,示意贵哥:“里面有铺盖,自己拿!”
赵然从来不肯苛待自己,他当然是要睡床了;至于贵哥,打地铺睡吧!
贵哥也不多说,利利索索打了地铺,铺设了铺盖,脱了外衣便睡下了。
赵然躺在床上,总觉得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脚臭味,他嗅了半日,最后抱着自己的脚嗅了又嗅,终于发现这脚臭味的来源乃是自己的双脚,顿时很是纳闷:我的脚怎么会臭了呢?我这么洁净英俊,脚怎么会是臭的?
贵哥一睁眼,见黑暗中赵然抱着脚在嗅啊嗅,便故意道:“然然,你的脚那么臭,你抱着啃,不嫌脏么?”
赵然差点蹦起来:“……我的脚哪里臭了明明是你的脚臭!”
“你一直是臭脚,”贵哥老神在在,“只是你太臭美了,根本不承认!”赵然什么都好,非常完美,除了自恋和臭美,他即使闻到自己脚臭,也会打心眼里觉得自己香喷喷的,臭味都是别人的!
赵然:“……”
按照他的性格,一般都会死不认账的,只是如今他正捧着自己的臭脚呢,想否认可是物证人证俱在,他也没法否认。
贵哥平生第一次把赵然驳得哑口无言,内心很富成就感,乐悠悠道:“小然然,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臭脚的事告诉江大姐儿的,让她以为你还是完美无缺的男神吧!”
赵然一向淡定得很,突然变得不淡定了——大姐儿会不会因为我脚臭就移情别恋呢?
第二天赵然与贵哥起来吃早饭时,赵青早就去衙门点卯去了。
江大姐儿早早起来了,带着小梅在厨房忙碌了好一阵子,为她的男神赵然准备了美味可口的小菜、馒头和清粥。
赵然想想自己的臭脚,虽觉受之有愧,但依旧吃得坦然。
贵哥和赵然吃早饭的时候,慧雅看看儿子,道:“然然,你和贵哥今天有什么打算啊?”
贵哥闻言看向赵然——赵然打算今日去宛城的玉石街逛逛,从玉石街的刻工中找找线索。
赵然抬头看向慧雅,俊俏的脸笑得很稚气:“娘,我们随便出去逛逛。您有事?”
慧雅正要说话,小梅在外面禀报道:“夫人,玉石街雅石坊的伙计过来了,说是您上次在他们铺子里,留下银子,订了一对玉簪子,今日玉簪子制好了,给您送过来。”
闻言慧雅半晌没有说话,眼神变得有些忧郁。
赵然察言观色,道:“母亲,儿子帮您去拿吧!”
一则母亲神情似乎有些异样,他得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二则既是玉石街玉坊的伙计,那他正好去会会,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慧雅愣了愣,看着眼前细高挑的儿子,不由笑了:“唉,你去帮我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