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若不是心计了得,又赶上了贾母急于给贾政定亲,怎么会被聘给荣国府,虽说有些不尽如意,可跟妹妹嫁给薛家比起来,她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然而若是被分家出去当过的话,王氏自然是不肯的,荣国府的权和钱,若是没有沾手倒也罢了,一旦经手,如何还能够让她放得下?
“老太太,若是以前倒也罢了,媳妇不敢多嘴,毕竟琏儿总归是大房的,早晚要回去,可如今邢氏动了生子的念头,大老爷也没有在家,若是把琏儿送了回去,这可不是羊入虎口······万一出事,大老爷和张家那里闹起来,可怎么交代?”王氏一半试探,一半上邢氏的眼药,邢氏才过门几个月,身边就两个陪嫁得力的陪嫁丫头,贾琏送过去,只要她想,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而且手段做足了话,还可以栽给邢氏。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大房的事少插手,”老太太很是头疼,这个儿媳妇虽说还算是听话,可野心太大还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总有一天会因此给政儿带来灾祸,还得好好敲打敲打才行。“这荣国府到底是老大的,他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你若是断了他的希望,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可别说我不救你。”
贾母心想,贾琏若是出事,不管贾赦在忙什么,大概飞也要飞回来吧?只是张家和贾赦到底的杀伤力太大,老太太并不敢冒险,“你别以为那邢氏不中用,不过几个月时间,她就把老大拢在了手里,当初张氏生了瑚儿都没有做到,若说是她没有点子手段,你信我都不信。”说到这里,贾母不禁也羡慕起刑薇来,她替贾代善生儿育女的都没有换来贾赦现在对邢氏这样,邢氏还是个不育之身,若是她果真一举得男,恐怕那贾琏真的在大房没有了立足之地吧?
“珠儿还小,就算是为了张家,你也得给我压住不该想的东西,你当真以为张氏和瑚儿的事情张家打算不予追究不成?”贾母还是不放心王氏,她太大胆,自己再不喜欢张氏,除了让她立立规矩磨搓磨搓也没敢要她的性命,王氏倒是狠,不仅张氏连着贾瑚都不放过,要不是自己防的紧,贾琏也早就遭了她的黑手,可是为了政儿和孙子、孙女她还不得不替她描补,可是她以为若是到了生死关头,自己真的会不顾一切的保她?
提起张氏和贾瑚,王氏机灵灵打了个冷战,贾赦那里或许没有证据,可是贾母这里,王氏自然不敢抵赖,“我知道自己错了,老太太您可得救我。”王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没挑明可以装作老太太不知道,都说到了这个程度,张氏那里或许好说,可是贾瑚毕竟是荣国府嫡子长孙。
王氏十分明白,当初贾母都没有追究还替她遮掩了,现在自然不会紧抓着不放,可也得自己态度恳切给她个台阶才行。“哼,你还知道你错了,瑚儿毕竟是我荣国府的血脉,你好大的胆子,若不是你当初怀着胎,你以为你能逃过这一劫?”没有护身符王氏如何敢下手?只是,“不要太自以为是,要以大局为重。”贾母还是语重心长的警告了王氏一句,她早就把贾赦得罪苦了,这会儿就算是把王氏和二房的子女都绑到贾赦面前,贾赦也不见得会原谅她,把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若是政儿再争气些,······她也可以安心一些。
贾母这里苦口婆心的教导王氏,邢薇那里乱成了一团。
贾母一声招呼没打就把贾琏送去了大房,虽说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可十分陌生的环境还是令他吓的直哭。
他自幼失母跟着祖母过活,可祖母身边还有一个珠大哥和元妹妹,分给他的爱心十分有限,再有王氏的虎视眈眈,贾琏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幼小的贾琏十分敏感,在奶娘的影响下,早就知道了祖母才是真正能够保护他的人,如今祖母一句话没有交代,突然把他送给了那个不负责任保护不了母亲和哥哥的父亲家里,不说那里还有一个传说中专门残害继子的继母,就是把他直接交到父亲贾赦手里,也会令贾琏感到不安和恐惧。
“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邢薇十分头疼的看着哭的直打嗝的贾琏,头马上就炸了,作为“母亲”她似乎应该马上把孩子接过来哄哄,可是看着贾琏和他奶娘那防备狼外婆的样子,邢薇还是很明智的选择了跟赖嬷嬷说话:“为什么好好的突然把琏儿送了过来?”
☆、接手(纠错)
“老太太说了,大太太也嫁过来有些日子了,大房的事物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应该能够腾出手来照顾琏二爷,原本琏二爷跟着老太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最近老太太身体不好,生怕看顾不周下人们偷奸耍滑怠慢了琏二爷,”赖嬷嬷顿了一顿,深深的看了邢薇一眼,“再者,琏二爷现在还不算是很大,有些事情教起来也很容易记住,老太太觉得,还是送他回来由大老爷和大太太亲自教导才好些。”老太太统共就给赖嬷嬷说了一句,那里有这些“体贴入微”的话,可赖嬷嬷跟着贾母久了,这些替主子描补承情的话自然说的很是周到,话里话外都是老太太身体不好怕照顾不到贾琏,可是却又提醒“大太太”应该趁着贾琏不记事,赶紧接手贾琏,这完全是老太太在为刑薇考虑。
贾琏不是一直跟着老太太住,直到娶妻生子都还在给二房跑腿,为什么这才两三岁就被老太太给打包送了回来?“琏儿小小人一个,为什么有这么些个箱笼。”大户人家的装备多,女眷出门踏青,连马桶都要随身携带,——可也没这么多的,大房地方本来就不算是很大,如今这浩浩荡荡抬箱笼和家具的队伍都把整个院子都堆满了。
“这个,”赖嬷嬷嘴角抽了抽:“这个是先太太的嫁妆,原本是老太太给琏二爷保存着的,原就是琏二爷的东西,自然是要跟着琏二爷走的,这还只是一部分小的好搬动的,先太太的拔步床和大件的家具都收在内库里,那个不好挪动,暂时也就不搬了。”
张氏的嫁妆?原著里从来没有说过,包括张氏的娘家人,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邢薇作为她的继任者,也曾经对她好奇过,可是,贾府里的人包括贾赦都对她忌讳莫深,怎么又突然冒出她的嫁妆来?“既然是琏儿生母的嫁妆,当然要好好保存,赖嬷嬷你看着,每样都贴上封条,暂时先放在老爷屋里,等老爷回来再做处理。”
邢薇当然不会据为己有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人家的东西,她还从来没有肖想过,嫁妆可以甩给贾赦去安排,可这小贾琏?“把我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让琏儿住,琏儿带来的人都有那些?尽量都跟他安排的近一些好方便照顾,小孩子胆小,突然换了新环境,难免会不适应,恐怕要闹几天,你们要好好看着,琏儿身边一刻都不能离人,发现有不适的地方,不必报我耽搁时间,可以随时去请太医。”
作为资深观众和读者的邢薇在见到贾琏的那一刻难免会对他的回归联想到某些阴谋论,贾琏作为一个不能自保的孩子,在大房他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万一出了任何一点问题,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最为稳妥的做法就是看护,观望,不接手,一切等贾赦回来再说。
“劳赖嬷嬷过去的时候顺便给大厨房交代一声,以后备我的份例饭。小厨房以后就交给琏儿的奶娘,小孩子饮食和大人不同,爱饿又受不得凉,以后就让他在自己屋里用了。另外还请赖嬷嬷回去见了老太太的时候,替我和琏儿告几天假,就说是儿媳妇不孝,怕琏儿小,突然挪动了地方,对身体有碍,还是等他适应过来之后,我再带琏儿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想的果然不错,”赖嬷嬷啧啧称赞道:“大太太很是周到,处处都为琏二爷想到了,若是老太太知道大太太这么贤惠,想来早就把琏二爷送过来了。”
“唉,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可怜见的,任是谁见了都心疼不是?”邢薇哀叹一声,“想他刚出生就没了生母,要不是老太太,那里还有他的今日,说起来,老太太才是他最最至亲的人,处处为他考量。我算个什么?不过是应当应分罢了。只老爷若是知道琏儿回来的话,恐怕是真的高兴,毕竟老太太免了老爷的请安,老爷见琏儿的时候少,到底是父子连心,哪里有不想的?”
“我们老爷不在家,我又要照顾琏儿和整理这里,若不然这会儿一定替我们老爷给老太太道谢,谢谢老太太她体谅我们老爷,成全他的父子之情。”贾赦被贾母免了请安,偶尔过去一次,贾琏不是睡着了就是去了二房和珠儿玩,贾赦舍不得吵醒睡梦中的孩子,自然也不好进兄弟媳妇的院子,见亲生儿子的次数比她这个新来的继母机会还少。
贾母不喜贾赦,又对贾琏生母的死心知肚明,自然怕他们父子见面感情深厚将来回头报复,所以想尽各种办法隔绝他们父子见面,甚至还让人在贾琏耳边说些贾赦的坏话,怕的就是他们父子同心。如今贾母改了主意送贾琏回大房,以前的作为都前功尽弃了不说,还落得给了大房把柄,赖嬷嬷有些汕汕的:“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想着把琏二爷给送回来,还不是体贴他们父子见上一面不容易?到底是嫡亲的父子,哪里会有不想的,再说琏二爷一天大似一天,老太太也没有了精力,又不大懂得外面的事情,所以想着还是把他放到大老爷跟前,让他亲自教导的好。”赖嬷嬷几句话就把贾母的形象拉了回来不说又升级到慈祥和蔼处处为子孙考虑的慈母一枚,若不是知道红楼剧情,知道她变相的逼死了林妹妹,此刻的邢薇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能够坐看着亲孙子惨死。
眼看着张氏的嫁妆贴上封条,原封不动的入了贾赦的屋子,邢氏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贾琏也和他奶娘一起都塞进了邢薇隔壁,邢氏也没有亲近的意思,赖嬷嬷跟邢薇又应付了半晌,终于急急的去了。
“太太,老太太这是?”两个忠心的丫鬟当然知道贾母是如何防范邢薇见贾琏的,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快又毫无征兆的贾母久把贾琏给送到的大房来,还是在老爷不在家的时候:“二少爷莫不是有什么不适吧?是不是先请个太医给看看?”她二人不约而同的也阴谋论了,生怕贾琏出事,拖累了邢薇。
“你们先去问问伺候琏儿的人,看他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如果没有,暂时不必,”邢薇摇头道:“先通知老爷要紧,另外派个合适的人去张府一趟,你们可知道贾琏身边或者咱们这边可还有先太太的陪嫁吗?最好让这些人去,不过,若是人少,又近身伺候着琏儿的话就算了,另外找一个可靠的人就行。”
“太太这是?”太太身体不好,琏二爷对大房对太太何其重要,琏二爷既然被老太太给送了过来,不抓紧笼络着,为何还要让他跟张家联系?
“贾琏如果是个把生母都忘干净的人,他长大了会把我这个继母放在心上?反正我现在和将来都是是他名分上的母亲,只要他不怕人戳脊梁骨,绝对不敢不给我养老,再者,”这府里也只有她们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因为身份和未知的原因,许多事情虽然想得到,却到底不通透,万一体会错了,或许会耽误她的事,所以能知道的尽量告诉她们,也好让她们心里有数:“张家并不是一般人家,不追究先太太和大少爷的事大概都是因为琏儿,琏儿先前跟着老太太,他们不方便过来看,如今跟了父亲在一起,他们还不想办法过来看看琏儿?其实就算是人家不过来,咱们上杆子的也要让他们来瞧瞧,琏儿到底是先太太留下唯一的血脉,他们能够真的放下,这一来二去的,张家不就——。二太太瞧不起我,还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娘家,这先太太虽说是去了,只要有琏儿在,张家都丢不开,若是我能够把他们笼络过来,未可知他们不会在紧要关头替琏儿、替大房说上那么一两句话,这总比无人帮忙要强许多吧!”
“这倒也是,”喜翠想明白了,替邢薇高兴道:“咱们太太就是吃亏在娘家太薄弱,若不然那二太太那里来的底气跟太太较劲,毕竟咱们老爷才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人,二老爷算什么,要不是老太太在,早就被分家赶了出去,她又那里能够在那里嘚瑟。”
“这种话以后少说,”邢薇急忙警告她,“你太太我没有本事,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千万别说出口,若不然被人当做把柄拿了,你太太我是保不住你们的。”先太太有个好娘家人都折了进去,邢薇可不认为自己仅凭一个穿越者的金手指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们知道,”红钥瞪了喜翠一眼,还以为她比自己稳重,结果一样的毛糙大意,这是得意忘形了,毕竟太太的身体情况她们最清楚,虽说调理了几个月似乎有了起色,可到底心内惶惶,现在有了琏二爷,太太头上的紧箍咒也算是丢了,就像是太太说的,只要她没有过错,琏二爷不敢不尊敬她,太太这也算是有了底气,在看老爷现在待太太的情形,太太这是完全在大房站住脚了,她们当然巴不得太太越过越好,“以后再也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