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濯纓,莫要一時意氣……】
濯纓的手仍維持著討要短刀的動作,目光落在那團黑影上。
「那你告訴我,你方才說,對付上清天宮有更簡單的辦法,那是什麼意思?」
靈胥抿緊了唇。
【你用你自己的命來威脅我說出一個關乎大局的秘密,你自己不覺得……】
噗嗤——
濯纓握住一截幻化而出的靈箭,反手乾脆利落地刺入自己心口。
速度之快,莫說靈胥,就連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靈胥攥緊了扶手。
她竟……竟真的對自己嚇得了如此狠手!
回過神來的伏曜和葉時韞不做他念,立刻向濯纓灌入源源不斷的仙力,以彌補她此刻迅速流失的體力與仙力。
但即便如此,疼痛卻不會消失。
停雲瞠目結舌地看著身形搖晃而半跪在地的少女,她的額頭浸滿汗珠,唇色已不見半點血色,但那截纖細手腕,卻將箭頭再往下劃了一分。
【赤水濯纓!】
一直從容不迫的女君拔高了嗓音,語調里透著難掩的怒意。
濯纓卻揚起蒼白的臉,笑了笑:
「女君……為何動怒?霸占著你半顆心的敵人,心甘情願地……將這半顆心物歸原主……女君,這是在氣什麼?是氣不能再拿你賜心給我的恩情掌控我了嗎?」
【即便你換了這顆心,也還不了我給你的命,赤水濯纓,只要你活著,你便是承了我的恩情,早知如此,當初拿那半顆心餵狗也好過……】
「不必著急,你待會兒拿去餵狗,也來得及。」
手指因為劇痛而發顫,然而濯纓仍咬緊齒關,甚至還能譏諷對方:
「承了恩情……又如何?你真當我是什麼,知恩圖報的好人嗎?這世間事,原也不是……不是什麼都能對得住的……」
這一番話激得靈胥胸口起伏,怒氣燒灼,簡直恨不得親自前往不知火山,將這個倔得要命的少女帶回媧皇宮關起來。
噴涌而出的鮮血淌了一地,刺得一旁的停雲指尖都在發顫。
……她到底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夠了,還不停手嗎!你不過是想要用一出苦肉計引我倒戈,赤水濯纓,你當我是在害你嗎!枉我以為你多智善謀,你竟分不清什麼是陽關大道,什麼是無底深淵!】
隱沒與黑暗中的黑影忽大忽小,如靈胥此刻情緒起伏。
濯纓望著她答:
「……你來晚了,你若先於上清天宮之前找到我,或許……我會順從你的想法,成為第二個靈瑟……但是,你來得太晚了……」
從前的那個赤水濯纓,為了生存可以拋棄自我,屈從他人。
但現在的她,已經知道為自己而活是什麼樣的滋味,就像放出籠中的鳥,已經知道外面的天地廣闊,哪怕危機四伏,又怎會回到籠中,接受旁人的安排與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