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徵站在廊下,透過凌霄花枝葉側頭看。
姜玥快步走向了來尋她的錢家三郎。
錢三郎手裡捏著一件細絨披風,輕輕抖開,圍攏在她纖薄肩頭,替她不緊不慢地系好。
「這披風哪裡來的呀?」
「出來時撞上了謝家嫂嫂,問她借的。」
兩人輕聲細語地說話,姜玥抬著下頷,面色平靜,似乎早習慣了錢三郎的這種體貼殷勤。
領口的繩結系好,錢三滿意地笑了一下。
兩人慢慢走向了燈火通明的宴會。
沈徵依舊藏身迴廊,他不感到驚訝。他們有空白的三年,姜玥身邊怎麼會缺少注視的目光。
他只是恍然了悟。
之前的介意與好奇,原來都尋錯了對象。
櫻桃宴上,她對著徐勛之巧笑倩兮,他能夠看出她的勉強敷衍;姜府喬遷,吳曜待到深夜,他其實心知肚明,吳曜看她的眼神乾淨磊落。
可錢家三郎,他看她的目光不一般。
他還比徐勛之真誠清爽,哪怕沈徵再用現在的身份去看待他,也挑不出來明顯討嫌的地方。
錢三與姜玥一樣,自小在錦繡花叢里長大,若非江家遭逢巨變,姜玥可能也有他身上那一種無憂無慮,叫人覺得親近的氣質。
他們本是相似的人,姜玥不會討厭錢三。
謝府婚宴的流水席上,賓客來來去去。
謝琿敬酒到最後,叫僕人送來了濃茶,一邊漱去酒氣,一邊巡視宴會,看看哪桌被遺漏了。
不期然,看見了去而復返的沈徵。
清雋身影端坐案邊,獨自小酌,手裡捏的不是謝家特意給他換上的茶,是實打實的小酒樽。
「道麟,你怎麼自己喝上了?」
「因為想喝。春宵一刻,你別耽擱了。」
沈徵輕輕轉著謝琿的肩膀,將他推回去。
太子前幾日聽從他的建議去御書房,向陛下說明了巫海峰隱瞞家喪不發的事情。
翌日朝會,御史台彈劾,巫海峰被革職查辦,高啟泰作為當初舉薦的人,當著陛下與群臣的面自請領罰,被高澹幾句話輕輕放過了。
經此一事,高啟泰理應更信任他。
可這幾日,沈徵沒有收到東宮的任何消息。
一定有什麼出了問題,讓高啟泰還有疑慮。
再等三天,還沒動靜,他再設法拜會東宮。
沈徵靜靜地抿了一口酒,眼見對面銀屏撤了一道又一道,女賓們漸漸散去。姜玥也走了,與錢三郎一起離去,離去前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