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南芸眼前的這棟房子雖然不高, 卻保持著原有的狀態,儘管屋內一片狼藉,但總算給二人提供了可以遮放擋雨的庇護所。
屋內空間挺大,甚至有兩個臥室, 但二人並不願意分開,畢竟擠在一起還可以互相有個照應。於是楚南芸只清理了其中一個房間,鋪完了舊衣服做的褥子後,她小心翼翼扶著傅梓深躺在了床上。
傅梓深剛清醒過來時, 面對楚南芸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有些羞愧, 畢竟他現在不能大幅度動作, 很多事情都需要依靠楚南芸的幫助, 其中難免會有一些尷尬的橋段。
但現在他已經心安理得了起來, 除了上廁所非要堅持自己來解決以外, 現在就連吃飯都要楚南芸一口一口餵給他吃了。
匆匆解決吃飯問題後, 楚南芸給傅梓深掖好了被子,自己則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你不睡覺嗎?」傅梓深問。
「我不睡。」楚南芸揉了揉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道。
「今天晚上我來放哨吧。」傅梓深不由分說地拽了拽楚南芸的衣袖,楚南芸怕他太用勁傷口又崩開,於是便順著他的勁爬到了床上。
「你趕路的時候我已經睡夠了, 現在輪到你好好休息了, 只有你休息好了我們才能更快到達東海村啊。」
楚南芸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於是不做推辭,和衣在傅梓深身邊躺下。閉眼之前她還不忘記提醒道:「一旦有什麼動靜就叫醒我,叫不醒就扇一巴掌。」
傅梓深無奈一笑:「我可捨不得打姐姐。」
楚南芸實在是太累了,一碰到床她的眼皮便越發沉重起來,沒過一會就昏睡過去。
聽見清淺而平穩的呼吸聲後,傅梓深側過身來,偷偷瞄了楚南芸幾眼,視線最後落在她側臉的那道猙獰的傷口上。
傅梓深眼神暗了暗,他小心伸出手去,輕輕地蹭了一下那道傷疤,然後挪了挪身體,和楚南芸貼近了些。
「晚安,姐姐。」
.
楚南芸是被一陣悶悶的、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吵醒的。布料被攥緊、撕扯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放大無數倍,像是蟲類在撕咬腐肉,筋被扯斷,血漿蹦了出來。
意識逐漸回籠,楚南芸聽見粗重且難挨的呼吸聲。她伸手一摸,便觸碰到剎那間定格不動的傅梓深的手指。
定格並沒有維持多久,細微的顫抖終究是暴露了。
「怎麼了?」楚南芸猛地坐起身來,她伸手摸了摸傅梓深的額頭,不燙,但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沒什麼……」傅梓深還在狡辯,但他發白的嘴唇和因用力抓緊床單而青筋暴露的手出賣了他。
楚南芸連忙掏出止疼藥餵了他一粒,傅梓深閉著眼咽下藥丸,漂亮的喉結滑過小小的弧度。十分鐘之後,楚南芸注意到傅梓深依舊在輕微地顫抖。
止疼藥並沒有發揮作用。
這也就說明傅梓深並不是真的痛,而是幻痛。
楚南芸皺了皺眉,緊緊抓住傅梓深的手,眼裡的擔憂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濃厚,仿佛要綴成一塊砸落下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