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我喝第三回,喝完我這身老骨頭都快碎了,渾身難受,半夢半醒得好像都見著閻王老爺了。」大娘身上舒服了許多,說話有中氣,她乾脆往軟枕上一靠,痛痛快快地把憋了好幾天的怒氣全發出來了。
罵完兒子,她的眼神往後,看到了背光站在門口的紀應淮,大娘瞬間就笑開了,「您是我兒請來的醫師大人吧,您的藥喝得很舒服,我能醒過來都是您的功勞。」
昏迷的輕重程度不同,對外界的感知程度也是不一樣的。大娘大部分時間都是醒著的,只是動不了睜不開眼。她被困在軀體裡,聽著外界的聲音卻無法見到光明,都快急死了。
紀應淮將她從黑暗裡拔出來,她對此感激不盡。
「不敢當,」紀應淮道,「藥效好是一部分原因,主要的決定因素還是在於自身,您想要康復的意願很強烈,所以效果也會格外好一點。」
他照例給大娘把脈,既然醒了,之前的藥就得換一換了。他寫了個新方子叫阿天去抓藥。
「醫師啊,阿天說您看診不要咱們家的錢,只說有事。我現在醒了,您有什麼事要和我商量您說吧。」大娘是個直爽人,她做人最不願的就是虧待恩人,只要她能做到,一定滿足恩人的需求。
既然她提了,紀應淮也不含糊,直說道:「我想租您家的鋪子開醫館。」
大娘愣了一下,「那間鋪子這麼搶手的嗎,我還覺得那地段不行嘞。我那傻兒子把東西應該都搬空了,您要就給您了。」
紀應淮以為她答應的是把店鋪租給他,誰知大娘直接喊阿天拿了地契過來。
有一瞬間,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都不太富裕的紀博士被震撼到了。
「我娘說您相當於救了她的命,日後還得麻煩您給她調理調理好,這店面就當診費給您了。」
紀應淮推辭道,「診費沒有那麼貴,這地契你們還是拿回去吧,你給大娘治病也花了不少錢。」
阿天笑了,「我娘是縣丞大人的表姐,這鋪子是她的嫁妝之一,她喜歡做衣服才自己開了成衣店。咱家家底厚著呢,這點小心意,不算什麼,您別擔心,收著吧。」
這破天的豪氣啊。
再拒絕就是下人家的面子了,紀應淮沒多說什麼,道謝後接受了他們的好意。
阿天回到裡屋,問他娘之前答應租給白事店那事該怎麼整。大娘抬手就給了他一下,「他們敢來要,我就敢把他們送去官府裡頭。騙錢騙到我頭上來了,真當這縣城沒人可以管那老東西。」
「娘,您說誰老東西啊?」阿天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