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不悔年紀還小,聽男人提起「媽媽」已經沒有那麼傷心,天真地告訴他,「無忌哥哥說,媽媽飛到天上去了。」
這話一聽就是哄孩子的,楊逍作為大人,卻再明白其中含義不過,「飛到、天上去了……」他立時失魂落魄,腳下踉蹌著跌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口中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
「……叔叔,叔叔!」楊不悔見他這樣傷心,頗為不解,「你到底有沒有見到我妹妹和無忌哥哥。」
楊逍被她喊得醒過神來,聽到她口中的「妹妹」和「無忌哥哥」,又問她那兩個是什麼人。
楊不悔苦惱地看著他,「妹妹就是不怨啊,無忌哥哥是……是……武當的師兄。」
「不怨……不怨……」楊逍心中大慟,「那你……你的名字是什麼?」
「我叫不悔,楊不悔!」
楊逍閉上眼,強抑心中悲痛,「不悔,不怨,好名字。」長呼一口氣,他睜開眼,「不悔啊,我就是你和不怨的爹爹,我叫楊逍。」
「爹爹?」楊不悔愣了,幾息後,她又問,「那你能帶我去找妹妹和無忌哥哥嗎?」
楊不悔還不懂得「爹爹」是什麼,她從小隻和媽媽並妹妹一同生活,媽媽又從來都不說起爹爹,因而她的記憶中,只知這是一個稱呼。
楊逍命外面候著的醫生進來給楊不悔把脈,「好孩子,你別操心這個了,一會兒你吃了藥,好好地睡一覺,爹爹帶人去之前遇著你的地方查探查探,看能不能找到他們兩個。」
楊不悔點頭,乖巧可人,楊逍心生慈愛,手掌放在她背上撫了兩下。
待到丫鬟煎好藥送過來,楊逍親自餵楊不悔服了藥,看著她睡過去,命人在一旁照看,才帶了幾個教眾騎馬返回那處懸崖。
只是寒風獵獵,楊逍帶人在此盤桓數十日,還曾依仗輕功下入懸崖幾十丈,最終還是因崖壁光滑,無處落腳不得不返回。
此後數年,每一年楊不悔都會回到這裡,幼時的記憶逐漸淡去,她已經記不清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她的妹妹楊不怨與那個無忌哥哥葬身崖底,屍骨無存。
張無忌聽到外面隱約傳來聲響,群鳥撲騰著翅膀,成群結伴地呼啦啦飛過,間或夾雜著幾聲啼鳴,清爽悅耳,時近時遠地傳來。
山洞內光線不甚明亮,外面天光發青,他推測太陽還未出來。
身下的山體已被他的體溫暖得微熱,懷裡抱著的代真也如一個小火爐般溫暖,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還有外面未曾聞面的鳥群。
張無忌難得地陷入一種靜謐的氛圍,聽著他自己的呼吸與代真的呼吸交纏,不由生出些眷戀。
不知過了多久,代真扭著身子從他的懷裡醒來。
張無忌面上浸潤出幾分笑意,聽著代真「哼哼唧唧」無意識的撒嬌聲,溫聲道,「不怨怎麼變成了個小懶豬,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