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輕搖摺扇,道,「如果今夜的月光足夠明亮,以月光作燈,未嘗不是一件雅事。」
「可惜這種『雅事』在我看來,無異於雪中垂釣,一條魚都釣不上來,還把人凍個半死,只有傻子才會那麼做!」
花滿樓笑了,道,「人生不過彈指數十年,如果能快樂,做個傻子也無妨。」
代真不樂意了,奪過酒壺,道,「為何你年紀輕輕,說出的話卻這麼老氣?」她將壺中最後的一點酒給自己斟上,「我滿心以為我就夠滄桑的了,沒想到你比我還甚?!」
酒氣熏得代真臉頰酡紅,放大了她所有的情緒波動,平日放在心底的話也存不住了,想到什麼便說了。
「要不是知道你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我都要以為你一隻腳踏進了墳墓,你太溫柔了,又包容,很容易讓人得寸進尺!」說到這裡代真就一陣的恨鐵不成鋼。
她心裡悄悄冒出一個聲音,告訴她這樣說不妥當,越界了,可在酒精作用下,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然後就被她丟到腦後。
代真繼續吐出心中積存的話語,「有時我覺得你完美的簡直不像人,上天一定是嫉妒你,才取走了你的眼睛,就跟我一樣!」她帶著莫名的自豪感,挺了挺平板板的胸膛。
花滿樓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嘴上應和著,引得代真越說越多,總算她還知道穿越的事是無論如何不能說出口的。
次日,代真從宿醉中醒來,呆呆地在床鋪上坐了一會兒,好像才聞到自己滿身的酒氣,發酵一夜後實在讓人無法消受,她皺眉揮手,想要趕走鼻尖縈繞的酸腐氣,記憶也一點一點的甦醒。
代真逐漸面無表情,手掌「啪」地捂住了嘴。然後趕緊穿上鞋準備回宏濟堂去。
一拉開門,卻感知到院子裡那道熟悉的氣息。
花滿樓正在照顧他那些寶貝花兒,聽到動靜,揚起一抹笑,叫道,「代真!你醒了?餓不餓?我買了些早點。」
昨夜代真喝多了一定要花滿樓喊她的名字,自己為了表示親近,也喊花滿樓作「樓樓」。
想到此,代真嘴邊的「花公子」咽了下去,可那聲「樓樓」也無論如何叫不出口。
她只能含糊過去,「嗯……我先回去洗漱一番。」
花滿樓聽出她不好意思,本該幫忙掩蓋昨日之事,可突然冒出的惡劣因子作祟,他鬼使神差地說出一句,「昨夜不是說好叫我樓樓嗎?我都如約喊你的名字了……」
見鬼的,代真竟然從中聽出兩分委屈來,她理虧,無措的摸了一把亂糟糟的頭髮,嘴裡「嗯、嗯……這個……再議吧,再議!」說著腳下生風一般走出小樓。
花滿樓好笑的搖搖頭,隨即又反思自己,這樣的行為一點都不君子,日後不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