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真悲憤地仰頭望天,希望眼淚能回到眼眶裡,不要暴露她是個土包子兼窮鬼的事實,半晌還是沒忍住,十分沒骨氣地表示,「這錢……就從東家給的活動經費中出吧。」
魏三重重地點頭贊同,「後面提問的錢也同樣。」
孫大爺在地上躺的不痛快,半坐起來,靠在牆上,眯著眼打量這對「兄弟」,酒精使他的大腦過度亢奮,但他又是個極聰明的人,不會輕易暴露自己聰明的事實。
借著混不吝的外皮作偽裝,他龜孫子大老爺在江南一帶逍遙數十年,見過的人不知凡幾,但這種抱著金磚哭窮的人物,屬實第一次見到。
眼盲的魏大夫,一手醫術出神入化,花滿樓的眼睛就是她在醫治,只這麼一個江南花家的金疙瘩,就能提供她數之不盡的財富,更別說她暗地裡還在為皇帝賣命,倘若她樂意,就是睡在金子堆里也沒問題。
孫老爺一張口,酒氣混著流氓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哎呀兩位公子,你們要是想見大智大通呢,就準備好銀子,五十兩一個的大元寶,多是可以多一些,但少是不能少一分的。一個問題一個元寶!」
「要是你們捨不得銀子,就放我回去,不過我事先說好,八百兩銀子是你們心甘情願贖我的費用,我是不還的。」
代真和魏三兩個小窮鬼譴責地看著孫老爺,孫老爺心如鐵石,不為所動,代真敗下陣來,想著八百兩銀子都花了,還是多問些情報比較划算。
兩人雇了一輛馬車,先是去錢莊把銀票換成銀元寶,又照著孫老爺的指示來到野外,孫老爺帶著他們走到一個破舊的石窟前。
石窟像是人為開鑿的,入口很小,人只能爬著進去,孫老爺就是那樣進去的。
代真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將內力灌注在雙耳,她平日裡依靠靈敏的聽力已可應付日常生活,當她專注地使用自己的耳朵時,更能聽到許多高手也聽不到的動靜。
按照她腦中剩餘極少的生物學知識,她猜測雙目失明使得她的耳朵向著更靈敏的方向進化,這是健康人怎麼練習也達不到的程度。
靈敏的聽力有時不是好事,譬如現在,蟲子從乾枯的樹葉上爬過留下「沙沙」的聲音,像極了人的指甲划過光滑的青石磚,那聲音不大,但是另類的讓人難受,止不住地牙酸。鳥類撲扇著翅膀,羽毛和空氣摩擦的聲音倒不是很難聽,但啄木鳥「篤篤篤」不斷椽擊樹木的聲音就難以言喻了。
在這種「魔音貫耳」的時刻,維持風輕雲淡的表象是代真從這一折磨中得到的唯一一點樂趣。
石窟里傳來孫老爺的聲音,他說,「可以開始了。」
代真拋進去一個元寶,第一個問題,「青衣第一樓的位置。」
過了片刻,裡面才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公子這個問題遠超出五十兩銀子的價值,不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看在你背後之人的身份上,我就當送你這個答案。青衣第一樓在珠光寶氣閣後的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