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的分歧不在於我是不是為皇帝辦事,而在於更看重什麼,你看重朋友情義,一切行為都出於讓自己無愧於心的目的,倘若證實了幕後黑手是霍休,你必定不會徇私,會送霍休去到他該去的地方。」
「可我和聶旭都不敢讓你去冒險,你知道為什麼嗎?」
陸小鳳歪頭看著代真,「怕我打草驚蛇?」
「不錯。」代真道,「有些事情你未必想不通,只是你不願意去想。霍休一人伏誅什麼用都沒有,我和聶旭要的是整個青衣樓無人逃脫。這樣的毒瘤存在於世,簡直是我心頭芒刺,不除之不能得安寧。」
「陸小鳳,你記住,在我眼中,霍休的性命與路邊的乞丐是一樣的寶貴。江湖人視人命如草芥,如果有一天你也成為其中一員,那我不會念舊情。」
陸小鳳沉默地走在前方,他抬頭看天,墨色深沉的天空中無數繁星閃爍,他驀地笑了,「那你也要一直像現在這樣,遵守本心,否則,說不定有一天我會和你成為敵人。」
人每時每刻都在成長,陸小鳳在這個夜晚第一次感受到官家的力量,第一次感受到國家是什麼樣的存在。
國家——是即使存在許多黑暗,也有人在不斷為了它變得更好而鬥爭,朝廷並非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傢伙,仍有那麼一些為民請命的傢伙存在。
不能自主行動,聽從上級命令,壓制自己本性——這是陸小鳳不喜歡卻試著去習慣的一種感受。江湖,本就在朝廷的治理之下。
這一夜,聶旭靠著代真贊助的藥粉放倒了獨孤一鶴,在珠光寶氣閣將其抓捕歸案。
之後又過了三天,利用皇上手令調動附近駐軍秘密圍困珠光寶氣閣後山。
太陽掛在半空。
數千甲兵安靜地伏在林中,這一片的鳥獸都被驚走,陸小鳳和花滿樓都跟著代真來到這裡,他仍然不甘心,想見霍休一面。
林中有幾十位普通打扮的百姓,那是聶旭手下的心腹,早在月余前,他們就已經在此流連蟄伏,摸清楚外圍的地形。
除了他們,還有十來位工匠打扮的男人,趴在地上演算著什麼。
問過聶旭,才知道他們是為了破除青衣樓機關來的。
說到機關,陸小鳳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的好友朱停,可惜聶大人不信任「體制外」的妙手老闆朱停,連問都沒有問一問。
陸小鳳滿臉的遺憾,「天下間說到機關術,朱停說第二,絕沒有人敢認第一,不請他,聶大人怕是要走許多冤枉路啊,要是被人困在山裡頭,可就難看嘍。」
聶旭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走過來,「大人,準備好了。」
同時,有一小隊人拉著一個蓋著黑布推車費力地上山。
陸小鳳注意到那推車留下的車轍印十分清晰,說明他們推的東西很重。
聶旭道,「勞陸大俠關心了,但我相信我們的匠人,區區青衣樓,難不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