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一見到被父親抱在懷中的女兒,雙目便含了淚,萬分愛憐地接過女兒抱在懷裡,臉頰貼著女兒泣不成聲。
「真兒這是怎麼了,哪裡受傷了?」邊說還邊查看女兒身上有無傷口。
郭靖也難掩憂色地湊過來,捧著代真受傷的右手,「這是怎麼傷的?」
一群人拉拉扯扯,噓寒問暖,極盡關懷之意,代真已清醒過來,一一應付。黃藥師不耐地背著手,藥包勾在手指上轉動幾周,一馬當先尋客棧去了。
楊過看著他的背影,徘徊觀望了一會兒,提醒黃蓉道,「那個……老頭兒走了……」
他一出聲,黃蓉和郭靖齊齊向他望了過來,見到了那張與故人相似的臉。
郭靖心念一動,走過來拉著他的手,問道,「你叫什麼?」
楊過看他毫不避諱抓在自己髒污的衣服上,眼神懇切溫和,想到小妹妹也是這樣一點兒都不嫌棄自己,不由站直身體,拘謹忸怩地答道,「我叫楊過。」
郭靖雙眼漫上喜色,「真的?你……你媽媽是不是姓穆,你是楊兄弟的兒子!」
黃蓉自知道他叫楊過起,心中便帶了幾分警惕,她託了下代真,把人往自己懷裡送了送,整個人冷淡了許多。
代真此時精神不好,卻也發現了自家媽媽不太喜歡楊過,只是這警惕又從何而來?
「靖哥哥,天色已晚,我們又帶了這幾個孩子,還是儘快找客棧安頓下來。」黃蓉笑道,「至於楊小兄弟,敘舊認親也不在這一時半會的,還是讓孩子們先梳洗梳洗,用些飯食。」
郭靖四下看了看,發覺這些孩子確如黃蓉所說,風塵僕僕,精神萎靡,「好,咱們先回客店。」
一行人回到客棧,多了幾個孩子,郭靖便又開了幾間房,請店小二燒熱水,給他們整理儀表。
他則親自給楊過沐浴,叫小二去買了兩身新衣裳,收拾齊整後又為他束髮。
於父母恩情上,楊過享受了十一年母親的關愛,卻從未有一天擁有父愛。
郭靖待他十分用心,成年男性的寬厚與溫情包圍著他,便如方才沐浴時室內蒸騰聚攏的水汽,熏得人頭腦暈乎乎的,舒適又安心。
楊過愣愣地看著銅鏡中低頭為他系髮帶的郭靖,眼神發熱,倘若他有父親,是否會像這位郭伯伯一樣,如此溫柔細緻地待他?
郭靖看著鏡中,略有些苦惱地蹙眉,「髮帶……似乎有些歪?」
楊過悄悄壓下許多雜思,望著鏡中影子迭在一起的二人,笑嘻嘻道,「歪了就歪了吧,不多會就要睡覺了,還要拆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