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一定要在失去這一切之前,以活著的姿態去完成執念。
她又回到樓下, 用櫃檯處的紙筆書寫起來,大意表明這件事是她死後唯一執念, 想獨自處理,希望刀客和小怡不要插手。
末尾寫上自己真正的名字。
——何盈靜留
何盈靜放下毛筆, 欲轉身離開時,紙面上的字跡竟然憑空消失, 最後又變為一張白紙。
她嚇了一跳, 剛要做出防備姿勢, 就看見白紙上又出現一行字,筆跡大小一致,完全看不出半點字跡風格。
【待明日再與其他二人前往永安縣告狀伸冤】
何盈靜放下手, 聲音小心翼翼試探道:「是前輩嗎?」
話音剛落, 一團金光憑空出現飄到何盈靜掌心,化作大約只有掌心大小的木片, 顏色呈現金褐色, 厚度與獸皮差不多。
她隱隱覺得這紋理似是在哪裡見到過。
何盈靜小心翼翼捧著小木片, 目光又一次落到那張宣紙上,「前輩……您還有其他吩咐麼?」
宣紙上的字跡又一次消失。
何盈靜屏息凝神一看,不由得怔住。
上面只短短寫了一句話。
【屆時你不必將隱秘之事說出。】
隱秘之事?
她這輩子只有兩件隱秘之事無法宣洩於口,第一個便是被堂叔困於後院廂房囚禁的日子,第二個便是妖物的身份。
何盈靜胸口酸脹無比,輕聲道:「多謝前輩……」
其實她早已不在意這些,不然也不會在刀客出現時將之說出,只為博取同情來達成目的。
前輩這種小心且隱秘保護她自尊的舉動,以及刀客聽到這些,不曾出現任何異樣且同情的目光,還是讓她那顆只剩下復仇的破碎靈魂感到了溫暖。
她遇到的這些人,都是好人。
何盈靜的心變得前所未有的寧靜,她將空白宣紙放回去,轉身走回樓上。
大堂又一次恢復安靜。
後半夜。
趙妮兒緊閉著雙眼,滿頭是汗,嘴裡胡言亂語著不要過來的話。
她夢見了村子的人被妖物如同貓捉老鼠般獵殺,哭聲與尖叫聲幾乎占據了她所有心神。
她拼命逃跑著,卻怎麼也擺脫不掉身後不斷嘻嘻笑著的紅眼睛妖物。
救救我。
誰能救救我。
趙妮兒知道自己做了噩夢,夢見了那天發生的事,可她不論怎麼暗示自己,都無法從這個可怕夢境裡掙脫出來。
她會不會徹底死在夢裡,再也醒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