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十安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下意識摸了自己懷中的報告單,還在,那周一手裡的...
周一把那沓報告單遞給時衛國:「他今天來這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繼續拿假的報告單欺騙你們。真正的報告單在我這裡,而他那的,是他跑了數個醫院得到報告模板之後偽造出來的。為了讓你們繼續相信他才是時家的兒子,他真的是煞費苦心。」
時衛國握著那沓報告單,目光很是冷漠,隨後一抬手直接將那幾張紙撒了出去,數張報告單在空中飛起又飄落。
時衛國聲音淡淡的開口:「不用再看了,這些日子,不知道測過多少次看過多少次了,結果...我們早就清楚了。」他轉頭看向時十安,這一次,眼中再也沒有任何情緒,只剩下無盡的冷漠:「你這又是何必呢,非得鬧的所有人都下不來台,非得鬧到人盡皆知是嗎!」
時衛國怒吼了一聲,吼完,看著時十安那張他從前恨不得揉進骨血里去疼愛的臉,心裡全是酸楚。本以為這小子從前愛胡鬧只是長大了任性,現在想想,怕是早就跟秦時易商量好,奔著把他氣得心臟病發作猝死去的。
「你走吧,別讓我趕你。」
時十安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們這一出的目的。這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去坐實秦越是時家親子的身份,然而事實真的如此?
究竟誰才是時家真正的兒子?時十安自己都有些懷疑了。他們真的有這麼大的能力能夠篡改每一次的鑑定結果嗎,這個世界真的能荒謬到讓指鹿為馬成功?
時十安的身子有些晃,甚至在原地無法站穩。他要離開這嗎,離開這,又能去哪,哪裡還有他的容身之處...
忽然,一陣強烈的耳鳴聲如同一隻冷箭迸射而來,擊碎了他腦中所有紛雜的念頭。取而代之的是時十安並不陌生的那種行為脫離控制,理智被完全束縛湮滅,整個人變成提線木偶的失控感。
怎...怎麼回事...
他聽到自己開始像個跳樑小丑一樣指著身前的眾人破口大罵,極盡惡毒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像刀子一樣刺向他曾經最珍視的家人與朋友。
他聽到自己說:「我不是時家的兒子又怎麼樣,這些東西本來就該是我的,秦越他配嗎!他配得到這些嗎?」
不...別說這些...為什麼要這麼說,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
時十安歇斯底里地大吼,而這吼聲卻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到,他瘋狂地砸著眼前看不見的屏障。
別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求求你,不要毀了我的人生啊...
為什麼會這樣,誰來救救他,誰能來救救他嗎?
時十安被保安強制拉著丟了出去,外面下著瓢潑大雨,連成線的雨滴打得他渾身冰涼疼痛。
時十安動了動手指,他的身體,似乎已經回歸了他的掌控。
他緩緩抬起頭,前方酒店的連廊之下,站了一圈人。他們像是出來看自己笑話的,時衛國、方雅、秦越三人站在中間,時嚴與周一立於秦越身側,隔著落下的雨簾,時十安似乎看到他們在笑。
所有人都在連廊之下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譏諷又嫌棄地看著他。那模樣,仿佛在看一個垃圾。
時十安沉默地跌坐在雨里,他的嗓子還殘留著因為剛才嘶吼而產生的劇痛乾澀。
那明明不是他想做的,也不是他想說的,而所有的結果卻都要他一個人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