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進不去。
那兩名小吏大概看出她們什麼也沒有,悠哉游哉地躺在椅子上,晃著腿,閉著眼。有那麼一瞬昭昧想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可進不去還是進不去。
從城門處折返,李素節說:「可能是擔心流民進城鬧事。」
昭昧不關心那些,問:「怎麼辦?」
李素節說:「那邊有施粥的,我們先去看看吧。」
幾名小吏守著兩個大粥桶,正一人一勺地放糧。旁邊列著一排官兵,前面則是長長的見不到尾的流民隊伍。她們走過去的這會工夫,隊伍突然起鬨,官兵把一個流民薅出來,摜在地上,一通拳打腳踢,那流民抱頭蜷縮成一團呻、吟,其她人事不關己,只抻長了腦袋看還有多久輪到自己。
她們綴在隊伍最後,李素節低聲問前面的人是怎麼回事。前面的人沒看見發生了什麼,聽李素節講完,說:「估計是來騙粥吧。活該。」
頂著太陽排了一個時辰的隊,她們才領到一碗薄粥,喝到肚子裡比喝水強點。
昭昧舔掉嘴唇沾的米湯,看著空碗,忽然問:「素節姊姊,我們能走到邢州城嗎?」
李素節的頭髮散了,髮絲亂飛,可她不想打理,髮絲快飛到眼睛裡,她才撈一綹別在耳朵後面,輕聲說:「能。」
「那到李家後呢。」昭昧的聲音輕飄飄的:「能過上好日子嗎?」
「能。」李素節牽著馬往前走,聲音被風吹過來:「到了我家,我們好好吃頓飽飯。只吃肉。」
昭昧跟在她身後。
她們走近流民堆,試圖找個落腳之處。離得近了,就越發感到流民們眼神的重力,簡直像用羸弱的手拋出生命一樣重的巨石,砸在她們身上。
有人直接砸出了自己。
一個人影飛快閃過,蓄積了全身的力氣撞向她們的馬!
刀光閃過。一串血花飛濺。一把匕首跌落地面。
昭昧拔刀,扎透一隻手掌,釘死在地上。
手掌的主人痛呼一聲,伏在地面戰慄,「嗬嗬」的嗓中含混不清地吐著「饒命」之類的詞。
昭昧也有些脫力,跌坐在他身旁,旋轉刀柄,聽著他的慘叫,說:「還敢嗎?」
手掌被攪碎,他痛得說不出話,只能搖頭。
昭昧拔出刀,說:「滾。」
那人沒敢撿回匕首,拖著身體跑了。昭昧抄起匕首,又扶著馬站起來,把刀扛在肩頭,繼續往前走。走到人群外面,拴住馬,她調轉匕首,「噗」地扎進了馬的身體,輕輕一划,皮肉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