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曲準的打算一模一樣。
然而,天不遂人願。像他和公主說的那樣,父親打算舉兵平叛,卻趕上大水浩蕩,邢州局勢不穩,他根本無力動兵,只能任青州刺史一路勢如破竹。
一番籌謀,為他人做了嫁衣。如何不氣!
表面上,他仍有條不紊地主持邢州各項軍政工作,可私底下親近的人知道,他在氣頭上,稍有點火苗就能著。這時候急需有人潑水。
曲大便是來潑水的。
他來的時候,曲准正在下棋,一手棋子一手茶杯,一邊靜心,一邊去火,旁邊還坐著個年輕女子,正是這些日子才入府的娘子秋葉。她本是別府隸臣,曲准赴宴時相中,對方便拱手相贈。
但曲准不打算給她脫籍,也不打算以賤為妾。她仍舊是個隸臣,見了曲大卻不動彈,只從眼角瞥他,倒像是瞅他一眼,又低頭看自己的書。
她居然識字。
這念頭漫不經心地划過。他向父親行禮,曲准正拈著棋子掂量落在何處,又喝一口茶,隨口問:「什麼事?」
曲大道:「公主到了邢州。」
那一枚棋子沒落下去。曲准放下杯子看過來:「公主?」
「是。」曲大道:「正在城內。我已經和她見過。」
曲准靠向椅背:「怎麼說?」
「公主本打算隱姓埋名,還沒有和李家接觸。」曲大說:「但經兒一番勸說,她決定到府上暫住。」
曲准饒有興味地看他:「如何勸說?」
曲大說:「她因為何賊之事對邢州心懷芥蒂,聽到兒的解釋,有所釋懷,但又提及來邢州城路上的經歷,頗為憤怒,兒不得不代您做主,向公主許下承諾。」
曲准不說話,曲大便繼續說:「公主稱途中曾遭邢州兵羞辱,並有兵章為證,要求我們在軍中宣揚此事,再有發生,一律斬首。」
曲准皺眉,將棋子扔上棋盤,道:「軍營的管束何時如此鬆懈。」
曲大年少,尚沒有職務在身,不能作答。曲准不需要他回答,又問:「公主何日駕到?」
曲大答:「三日後。」
曲准說:「好。」
曲大微笑起來。
曲准起身道:「既然是你請來公主,那便由你負責日後的招待吧。」
公主在整盤棋局的位置至關重要,交由他負責,便是交付重任。曲大激動得心臟亂跳,忍不住脫口而出:「駝駝山的事情——」
曲准神色不虞。
曲大忙說:「有新的進展。」
曲准面色稍緩:「什麼進展?」
「前次與陸凌空交涉,兒發現山寨的二當家可當一用,便著人留意,合適時加以挑撥。前些日子,已經收到他的消息。」曲大露出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如今,陸凌空和江流水都在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