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我沒有禁錮自己。」李素節說:「憑我依舊能想當初之所想。」
李娘子寧可談起暗鴞,也不願談起自己,可李素節偏要說,偏要將言語化作利劍,扎在她的心口。
李娘子的眉梢抖了一抖。
「您問我憑什麼。」李素節說:「不錯,我兩手空空。可您當初不也是兩手空空嗎,但只因為有了那樣的念想,便也曾拼盡全力地去接近那個終點。而我,我要做您曾做過的事,也要做……您想也不曾想過的事。」
「哦?」李娘子繃緊嘴角,仍控制不住溢出一絲冷笑:「我想也不曾想過?」
李素節微笑起來,挑釁道:「是,即便是曾經口出豪言的您,也不曾想過的事。」
李娘子果然禁不住,道:「說來聽聽。」
李素節說:「助她成皇。」
她的聲音並不重,卻像驚天霹靂,將房間中一切塵霧盪盡。
分隔的兩個端點重又聚到一起,聚在同一個狹小的房間裡,四目相對。
良久,李娘子慢條斯理地問:「你說什麼?」
「我說,」李素節道:「我要輔佐她成為帝皇。」
李娘子慢吞吞地,又問:「她是誰?」
李素節款款回答:「正是您想到的那個——」
「出去。」李娘子突然出聲。
李素節的話咽在喉中,靜立不動。
「出去!」李娘子目光如箭。
李素節反而笑起來:「您生氣嗎?自負心比天高,卻發現有人想著連您也不曾——」
「不過是白日做夢。」李娘子重重出聲:「出去!」
李素節從容行禮,告退。
剛剛走出佛堂大門,聽到裡面高喚一聲,門外聽令的隸臣立刻掩上房門,將李素節拒之門外。
她心中嘆息。
說不清此行究竟為了母親還是為了暗鴞,只是眼下,哪個目的都沒有達到。和昭昧說起的時候,她只是有些遺憾,昭昧卻實打實地生氣,說:「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以為旁人也做不到嗎?」
那點遺憾一掃而空,李素節忍俊不禁:「怎麼又在意起旁人的眼光了?」
昭昧理所當然道:「只能是我不在意她們,還輪不到她們看不上我——便是你娘也一樣。」
「是是是。」李素節道:「你要做的,畢竟是從來沒有人做過的事啊。」
昭昧高興了,也不再糾結李大娘子的態度,說:「我要去見江流水,你要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