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轉圜的餘地。」曲二堅定地說:「況且,大敵當前,沒有自折臂膀的道理。」
曲二的態度多少安慰了河圖。即使心知所犯錯誤不小,可若要她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就那麼引頸就戮,她做不到。
這一口氣松出來,她放心地安置了士兵,和曲二並肩而行。
此時軍營中瀰漫著死氣,時不時有士兵抬著擔架,送回重傷的戰友,以及屍體。
混戰當中,踩踏頻仍,倒下的屍體往往血肉模糊,爛成一團。
河圖不經意間看到,登時腸胃翻湧,又強忍著按捺,對抗中怔在那裡。
曲二扳過她的肩膀,帶她走進營帳。隔開視線,河圖才覺得那感覺退去些許,只是心頭震撼未消,竟說不出話來。
曲二靜靜地等她回神。過了一陣,河圖蒼白一笑:「死了很多人吧……」
「嗯。」曲二應聲。
河圖又哽住了。頓了頓,見到曲二衣袖處染著血紅,忙問:「你受傷了?」
曲二一愣,旋即低頭,反應過來:「還好。」
「你自己包紮的?」河圖問。
「嗯。」
「藥在哪裡?」河圖坐到他身旁,說:「我幫你重新包紮一下吧。」
曲二沒有拒絕,取來藥具交給她,脫掉半邊衣服,再攏回衣襟,剛剛露出一條手臂,上面亂七八糟地纏著紗布,已經鬆脫,還滲著血。
河圖幫他重新敷上藥,纏上紗布,一圈一圈地繞得緊緊的,最後打結。又看著那個結髮怔。
誰也沒說話。
房間里悄然無聲。
直到某個瞬間,曲二動了動僵硬的手臂,河圖猛然驚醒,幫他穿回衣袖,說:「戰場上,照顧好自己。」
曲二笑了:「你也是。」
「嚯。果然在這兒呢。」張仟長的聲音響起,他不聲不響地撩起帘子,說:「別人都在忙裡忙外,就你們倆在這你儂我儂。怪不得不願意處理,原來是——」
他突然閉嘴,頭一扭,正避開一隻飛射的箭:「你——」
河圖已經拈起第二支箭,說:「橫豎我也是要死的人,不妨再帶你一個。」
張仟長不說話了。
河圖仍不饒人:「我若是你,早想辦法解決這處境,而不是在這無能狂怒。」
「河圖。」曲二意思性地喚了一聲。
河圖放下箭,轉頭說:「我的疏忽,我自然會彌補,不用某些人拿來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