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昧的眼神卻飄忽一瞬,往角落裡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身影上落了落,總覺得有點眼熟。可當下正事重要,她又往院中看去。正在等候的,赫然是曲大。
曲大著實有些焦慮,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無她,實在是曲準時間安排得太緊了。揚州城眼看就要攻破,意味著曲准和昭昧即將成婚。自然,她們能不能生出威脅他地位的子嗣還是個問號,但只要成婚,便意味著昭昧做了他的母親,日後他若是想要學父親那樣走捷徑,就斷然不可了。
思前想後,有些事情橫豎要做,不如快刀斬亂麻,以博取利益的最大化。
況且,他已經試過公主的想法,顯然,哪個小娘子都不願意嫁個糟老頭子。
想到這兒,他又很自然地想,比起父親,顯然是他更年輕俊俏——只是曲二那個傢伙……
「曲大。」昭昧的聲音響起。
所有念頭消失不見,曲大提一口氣,臉上掛了微笑,轉過身來,輕聲:「公主。」
昭昧覺得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她克制住伸手去抓的衝動,揚眉:「你來做什麼?」
曲大表情剛剛做好,話還沒來得及說,昭昧語氣一轉:「來賠罪嗎?」
曲大詫異:「賠罪?」
昭昧道:「在軍中安插細作,害得我女兵險些受難。不該賠罪嗎?」
曲大的笑容僵在臉上。
昭昧道:「不知曲刺史知不知道你在他營中安插細作,險些壞了他的戰事。」
曲大的腦子轉過彎來,反倒笑了:「我以為公主會第一時間告訴父親。」
昭昧也笑了:「他知道與否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看顧我的人。」
曲大低頭:「名洲願意賠罪。」
昭昧瞥他一眼:「險些害人性命,你要怎樣賠罪?」
人命唯有人命可賠。
曲大聞弦歌而知雅意,便當真賠了昭昧一條人命。彼此兩相歡喜,分別時各自滿意。這時昭昧的目光又落回了那多出來的人身上。
李素節這才發現那裡有個人,嚇了一跳:「那是誰?」
浮金道:「是鍾娘子送來的人。」
昭昧走近幾步,那人仿佛不覺,仍坐在那裡吃東西,兩隻手捧著一個雪白的饅頭,饅頭上面留著她髒污的指印,她渾然不覺,一口一口地啃,鄭重而虔誠。
她留著一頭和她手指一樣髒兮兮的頭髮,油膩膩的似乎很久沒洗,一綹一綹地垂下來,低頭時擋住了眉眼,伴隨著啃饅頭的動作,偶爾抬頭,才露出相貌。昭昧就盯著那點相貌,越看越覺得眼熟。
李素節見昭昧看得認真,也跟上來。昭昧就扯一下她的衣袖,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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